悠哉小说网

0490成圣（第1页）

这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仿佛来自九幽深处，又仿佛自灵魂源头响起。

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人耳边。

如同冰冷的泉水，瞬间浇灭了所有嘈杂与纷乱。

是米梦枕的声音！

从米家宗族祠堂深处传来！

这声音瞬间将所有人的心神从松懈的边缘狠狠拽回！

准备离开的太平道士勒住青牛缰绳。

老道士那张悲悯的老脸上，浮现出疑似惊愕与凝重，猛然间又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双眸之中爆发奇光，牢牢盯向祠堂方向！

笼罩在阴影中的云隐月。。。。。。

风雪在笛声中骤然凝滞，仿佛天地也为之屏息。那曲调并非旋律，而是无数声音的聚合??孩童背诵《民诉录》的稚嫩童音、老兵临终前喃喃自语的冤屈、女子在火刑柱上高唱的谣歌、婴儿第一声啼哭与最后一声哀嚎交织成河。每一个音符都像一根细针，刺入观星台深处那面未完成的铜镜。

镜面剧烈震颤，裂纹如蛛网蔓延。黑色液体汩汩涌出，落地即化为灰烬，腾起腥臭烟雾。那戴面具之人猛然抬手，袖中飞出九枚青铜钉，钉尖刻满逆向符文，直取沈知微四肢与心口。她旋身避让，断笛横扫，一道蓝光自笛孔迸发，将三枚钉子击落。其余六钉却已穿透她的肩胛与大腿，钉入身后石柱，鲜血顺着古旧的雕纹缓缓流下，竟与地面暗槽中的某种赤红矿物相融，激起微弱荧光。

“你体内流淌着初代血脉。”那人开口，声音忽远忽近，如同从井底传来，“所以你的血，既是钥匙，也是祭品。”

沈知微咬牙拔钉，每动一下，便有记忆碎片从伤口喷涌而出：她看见五岁的自己跪在祖母坟前发誓守口如瓶；看见少年时偷偷抄录被禁的《无言录》残章；看见林昭死前将一枚晶核塞进她掌心，说“声音不会死，只要还有人愿意听”……这些画面并未消散，反而悬浮空中，被风雪托起，如纸鸢般飘向帝都各处。

“你以为沉默是力量？”她喘息着站直身体，手指紧扣笛身，“可你们怕的，正是我们开口。”

那人轻叹一声，缓缓摘下面具。露出的脸竟与沈知微有七分相似??眉骨高耸，眼窝深陷，唇线紧抿，只是皮肤泛着诡异青灰，像是久不见天日的地下生物。他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枚微型铜钟虚影，正与沈知微怀中的晶核共鸣。

“我是裴明远。”他说。

沈知微瞳孔骤缩。

裴明远??那个曾在火堆前流泪的男人，那个她以为早已自焚于述真塾的老学者，那个被官方史书列为“妄言逆首”的名字。他没死。他不仅活着，还成了新帝师。

“他们许我永生。”裴明远低声说，目光落在她染血的笛上，“以遗忘为代价。我不再记得母亲的面容，不记得爱人的名字，甚至忘了为何要写第一篇《民诉录》。但我记得方法??如何让千万人一同忘记。”

沈知微忽然笑了，嘴角溢出血丝：“那你一定也不记得，当年是谁把你从乱葬岗背回来的吧？是我娘。她说你是唯一敢把‘税重民饥’四个字刻上宫墙的人。”

裴明远眼神微动，面具般的脸上裂开一丝缝隙。

就在此刻，回声机的信号终于抵达。那台藏于太学遗址的装置，在沈知微鲜血激活后持续运转，此刻将百年间所有未能发出的声音尽数推送至观星台顶端。空气开始扭曲，一道道半透明人影浮现四周??有被绞杀的谏官、饿死的农妇、斩首的学子、投江的诗人……他们无声地张嘴，而他们的言语却通过晶核传入现实：

>“我死之后，自有后来者。”

>“粮仓满而民饥，乃盗也。”

>“史官不在竹简，在人心。”

>“你说没有的事，就是没有了吗？”

裴明远踉跄后退一步，铜钟虚影剧烈晃动。他猛地掐诀，口中念出一段古老咒语，新铜镜突然爆发出刺目黑光，试图吞噬这些游魂。然而那些灵魂并未溃散，反而主动扑向镜面，用身体填补裂缝，用自己的记忆燃烧成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