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血肉之躯进去也只会灰飞烟灭。
地母越是挣扎,石链子拽得越紧,当啷有声。
只听“噔噔”两声,一连有两根石链子被拽断,但地母后背也掉落几大块岩石,落进雷池嗤嗤有声。
这个瞬间,贺。。。
玉京城的地底,石殿深处,那七盏幽蓝火焰静静燃烧,映得整座大殿如同鬼域。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年的铁锈味,混杂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香灰气息,仿佛千年前某场盛大祭祀留下的余烬至今未散。
贺灵川站在飞舟尾端,目光如刀,久久凝视着远方秘境崩塌后残留的那一枚悬浮波浪鼓。它仍在缓缓旋转,鼓面纹路隐约泛出紫光,像是尚未彻底沉寂的记忆在低语。他心头那股不安愈演愈烈??不是错觉,而是修行至他这般境界之人对命运丝线的敏锐感知。那一战太顺了,顺得近乎刻意。
“你们先回城。”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我要回去一趟。”
明珂皱眉:“回去?秘境已经碎了,你还想查什么?”
“查那个声音。”贺灵川转身,眼中寒芒闪动,“警告上官摘花的那个声音,并非来自秘境本身,也不是由执念自然生成。它是‘引导’,是有人在幕后操控因果链条,试图让我们按既定轨迹行走。”
上官飚脸色微变:“你是说……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设计好了?”
“至少有一部分。”贺灵川冷笑,“石人虽强,但它的每一次进阶都恰好卡在我能应对的极限边缘。它没有真正杀我的意图,更像是在逼我施展‘逆果’??而那咒术,会短暂撕开时间之幕,让我窥见未来片段。”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有人想让我看到那七名黑袍人,想让我注意到波浪鼓的存在。这不是警示,是引诱。”
三人沉默。
风掠过飞舟甲板,吹起贺灵川残破的衣角。他抬手抚过浮生刀的刀鞘,指尖轻颤。那一瞬的未来画面再度浮现:火海焚天,城墙倾颓,七面波浪鼓同时摇响,声浪如潮水般扩散,整个天地随之震颤。而在那废墟中央,一道模糊身影自地底升起,披着褪色金袍,双目空洞却蕴含无上威压。
“仙人……”他喃喃,“不是消失了,是被封印了。”
“你说什么?”明珂听得不清。
贺灵川没回答,只将手中那枚执念结晶递还给上官飚:“你带着它走。若真有七座类似秘境存在,它们的核心也必是这类种子。谁掌控这些结晶,谁就能唤醒或摧毁整个体系。”
上官飚接过种子,掌心温热,似有脉搏跳动。他忽然道:“你要去哪?”
“槐屋旧址。”贺灵川跃下飞舟,身形已在半空化作一道紫虹,“我要挖开地底三万丈,看看这‘浮生之痕’究竟连向何处。”
话音未落,人已远去。
明珂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良久才叹:“这家伙,总是一脚踩进雷池还笑得出来。”
上官飚握紧种子,眼神坚定:“那就让他去闯。而我,要去办一件迟来三十年的事。”
??
三日后,玉京城南门。
一座破败草庐前,立着一位身穿粗布麻衣的老妇人,正低头扫着门前落叶。她背已驼,发如霜雪,动作迟缓,却一丝不苟。过往行人皆知她是城中最老的清洁妇,没人记得她的名字,也没人问她从何而来。
忽有一阵清风拂过,落叶纷飞间,一人缓步而来。
上官飚站在十步之外,静静看着那佝偻的身影,喉头滚动,终是唤了一声:“朱……大娘?”
扫帚落地。
老妇人猛然抬头,浑浊的眼中骤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她嘴唇哆嗦,退后两步,几乎跌坐在门槛上。
“你……你怎么找来的?”她声音沙哑,带着惊惧,“我不是让你忘了这里吗!”
“我忘不了。”上官飚上前一步,双膝一弯,跪倒在地,“三十年前,我在您门下学药,犯下大错,害死师兄弟后逃走。这些年,我用无数金银权势掩盖过去,可每夜梦回,都是那焦黑的脸……大娘,我回来了,不是求您原谅,只是想告诉您??我终于敢面对了。”
朱大娘浑身颤抖,泪水无声滑落。
“你可知我为何隐姓埋名在此?”她哽咽道,“因为我也是逃出来的。当年秘境失控,不止是你一人酿祸,还有四位弟子因妒生恨,联手篡改药方,欲陷你于死地!是我拼死护你离开,才保住你一条命!可你走后,他们反咬一口,说我包庇罪徒,将我逐出师门,贬为贱役……我活下来,只为等你回来,亲口告诉你真相!”
上官飚如遭雷击,猛地抬头:“什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
“不是!”朱大娘怒吼,“你是蠢,是粗心,可你心善!那四人却是恶毒!他们后来各自建立势力,如今已是玉京四大世家之首!而你……你竟成了他们暗中扶持的傀儡!你以为你是靠自己爬上去的?错了!他们需要一个替罪羊,也需要一个让他们显得仁慈宽厚的对照品!”
上官飚脑中轰然炸裂。
难怪他每次触及权力核心,总有无形阻力;难怪他想改革医典总会遭遇莫名反对;难怪那些世家对他表面恭维,背地却屡施阴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