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冉颔首,说:“或许,她是瞧见有人往熬制的汤药里加东西,才谨慎行事。”
“是的。”
卫新竹苦笑出声:“望月宫的事情,我一贯都交给她操持,五年来她都做得很好,因着一贯的信任,我并没有追问,只按她心意而为。”
“后来,银坠经常走神,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最近睡不踏实,精神不济,*过些时日就好了。”
这一过,人就没了。
卫新竹说:“那日从长春宫回来,我问银坠因何那么慌张,银坠只说是手滑。”
“我那几日咳疾又犯了,自己昏昏沉沉,就没有追究,”卫新竹说着,眼眶蓦然一红,“都怪我,病歪歪这些年,以前拖累家里,现在又拖累了银坠。”
她怪自己为何总是生病。
若是没有这一副破败不堪的身子骨,她或许就不会入宫,甚至不会害得银坠年轻死去。
宫中都说银坠失踪,可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消失的那一刻起,长信宫就再也没有银坠这个人了。
她已经离开人世。
姜云冉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热,暖呼呼的,融化了卫新竹手指上的冰冷。
“往事不可追,姐姐,我们要往前看。”
卫新竹呼了口气。
她慢慢平复下来,才说:“当时家里出事,我很焦急,脑子里乱成一团,立即就让银坠出宫去看望。”
“我记得很清楚,银坠巳时正就离开了望月宫,可一直到酉时都未归。”
“这么长时间,我已经冷静下来,从这其中品味出种种的异常。”
“你也知晓,我从未得宠过,即便现在是美人娘娘,不过是陛下抚恤卫氏,看中兄姐弟妹的才能,看中父亲的忠心,与我自己是不相干的。”
“我而家里出事,万不会入宫通报与我,让我心烦意乱,病情加重,”卫新竹看向姜云冉,“当时我就明白,肯定是有人故意出手,要害卫家。”
后来的事情,姜云冉已经甚是清楚。
她颔首,看着卫新竹的病容,问:“当时是谁来通传的?”
卫新竹一早就回忆过昨日的种种事端,毫不迟疑:“是一名小黄门,很面生,我从未见过。”
姜云冉呼了口气,心知这条线索不能用了。
她听明白前因后果,就又问:“你因何怀疑阮家?”
卫新竹笑了一声:“仔细回忆,银坠要求自己熬药,就是在廖夫人入宫后第三日,妹妹聪慧,应该也已经想明白,所以才会与我合作。”
是的,卫新竹一切都分析得很清楚。
身在局中,却未一叶障目。
姜云冉的分析同卫新竹不谋而合,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姜云冉看向她,道:“你若直接禀报陛下,陛下决计不会偏私,袒护阮家,你因何要同我合作?”
卫新竹看着她,慢慢回握住她的手。
“你不还是一样?”
“马车撞人案阮家肯定做的天衣无缝,不会留有痕迹,也不会追查到阮家头上,而银坠失踪一事,如今尚且没有证据。”
“陛下是一国之君,可他也不能信口开河,光凭我的猜测就定阮家的罪过。”
“即便能定,也会让朝臣怨声喧沸,这满朝文武,谁家没有做过脏事?”
“最后,怕是只推了府中下人替死了事。”
卫新竹抬眸看向她,眼眸依旧黑沉沉的,不见光明。
可姜云冉能清晰看到她的决心。
“没有证据,我就给他们一个证据,”卫新竹说,“我要让杀人者偿命,要让廖淑妍为银坠的死失去所有,要让阮含栋从此再无未来。”
所以,卫新竹找上了姜云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