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阿郎,蜀王有信来。”清凉轻推开门,小心翼翼地道:“并,关内道节度使卢麟大人到了。”
“嗯。”他抱着已无力挣扎正闭眼喘息的曹照照,目光紧紧盯着她烧红的小脸。
清凉蹑足而入,双手捧着蜡封信管,看着阿郎温柔以极地一手揽着曹司直,一手仔细地贴放在她额上,又为她未退的高烧而沉下了眉眼。
……却是看也不看那蜀王来信。
清凉只得默默地将那只蜡封信管放在床边花几上,欲悄然退下,却听李衡声音清冷地道——
“小汤村诸多诡秘,及蜀王麾下的僚人部众以嗜血朱蛊取村民性命一事,我早前已飞隼传书回长安报予圣人,你让雪飞准备健马车辇,里头铺厚实些,不可颠簸。”
清凉一怔,忙应道:“喏。”
李衡轻柔地将又陷入了昏睡的曹照照缓缓抱回了床榻上,探身将一旁的湿帕子拧干,覆盖在她额头上……半晌后,方低声道:“请卢大人稍候一盏茶辰光。”
“喏。”
清凉无声地将房门悄悄掩好,在未关上的刹那缝隙中,瞥见自家阿郎微微弯腰俯下身去……不由心一跳,忙迅速合上门。
匆匆关门转身,还未下楼,马上被皱眉的炎海拦住。
“阿郎他……”
清凉眨眼。“阿郎自然还是陪着曹司直的。”
“可这都两日两夜了,”炎海眉头皱得更紧。“男女授受不亲……”
“这话您得对阿郎说去。”清凉一脸无辜,眸光狡狯。
炎海眼角微抽搐了一下。“你……很乐见其成?”
“阿郎向来算无遗策且自有主张,又岂是我等能置喙的?”清凉表示自己不过是个纯真乖巧的少年,自然是阿郎说什么便做什么了。“难道您想辖管阿郎?”
炎海有一丝气窒。“我何尝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曹司直毕竟是个女郎,这擦身喂饭的,府衙自有女婢可服侍——”
“放心。”清凉俊秀脸庞浮起一抹笑,低道:“我瞧着阿郎愿意得很。”
炎海见和他说不通,气得也就不说了,继续抱着剑,继续冷着脸杵在原地做卫防。
清凉下了楼,立时跟雪飞说了方才阿郎的吩咐,而后步履轻巧地转进了府衙待客的花厅,见到胖胖和气的庆州刺史罗范和大马金刀胡坐在圈椅上的高大粗豪中年男子。
此人便是关内道节度使卢麟,也是李衡的世兄。
“小清凉,如何?”卢麟口气熟稔,表情有一丝促狭。“你家大人还忙着?”
“回节度使的话,我家阿郎请您再候上半盏茶辰光,他更衣后便来。”
卢麟瞄了一旁陪笑的庆州刺史一眼,端起茶碗喝了口。“听说,那位曹司直还病着,要不要紧?”
“大夫已经看过了,正服着药,想来很快就没事儿了。”清凉谨慎地回道。
庆州刺史是亲眼看见的,两天前李寺卿大人抱着那娇小病弱的曹司直大步而入刺史府,一身的冷厉杀气骇人至极,吓得他还来不及施礼,就赶紧帮忙着命人去把全庆州最好的大夫都捉……请来。
罗刺史真怕自己动作一个太慢,会被李寺卿大人的眼神斩杀当场!
接下来是两日两夜的惊心动魄,几乎全庆州的圣手都来诊治过了,个个在寺卿大人灼灼威压的目光下,战战兢兢地号脉开药。
可那位曹司直无论多少退热的汤药一喂下去,马上就呕了出来……浑身高热,闭着眼儿静静流泪,后来烧得连牙关都撬不开了……
罗刺史看着素来刚毅冷肃的李寺卿大人抱着曹司直,失神落魄地一动也不动,脸颊紧紧贴着她昏迷不醒的小脸,血红的曈眸隐约有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