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来的话语,灵均后背发凉,这声音她一听便知,是简栖归。她回头看去,简栖归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说得轻巧,杀不杀的,到底是条人命。”
简栖归来到灵均身旁坐下,望着她的双眸里满是认真道:“她作恶多端,活着也是方祸害。既如此,还不如给个痛快。”
一直以来,灵均与简栖归在这方面的观点亦或是关栖归的,一直都是不同的。“栖归”们觉得既然看不惯的,杀了便好,省的碍眼。灵均倒觉得这世间生灵多样,自有自的活法。
“人活一世,自知冷暖。现世有甜亦有苦,知苦方感甜。简栖归,今生之幸便是遇见了你。你呢?”灵均唇角边浮现的是一抹淡淡又温柔的笑意,夜风吹散了鬓角旁的发丝,她极尽温柔,温柔地不像是这世间存活的人,令欲死之人重获新生般的心动。
耳边呼啸着的是喜爱恶作剧的小孩,它扬起手中的尘风,耳边就如失乐的旋律,阵阵鸣响。前半句简栖归听得真切,她不想同灵均因意见相左而争吵,后半句,她只觉耳边又像是从远远无际的旷野里的呼唤。
你呢?
简栖归张了张唇,一时有些错愕。她明白,灵均所言的一切都是真话,她从来未倾心自己,只当自己是无话不谈的两小无猜。可只一句,今生之幸便是遇见了你,她的倾心红鸾心动不已。
“我不信鬼神不信命途,可我不经历苦难,又怎会与你相遇?所以……我信了,我命中该有一劫,只为渡化与你相见。”简栖归见惯了那些泥潭中的污秽不堪,灵均是她最后的一片净土。一定要有信仰的话,她不信佛祖不信鬼神,但她一定信灵均。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掌心,双眸深邃的宛若漩涡一般,叫人只看一眼便深深陷入她编织的蛛网里,“而往后的命,能握在手里的,我说了算!”
这是情话吗?真是动听的不像话。她承认,在某些瞬间会因为简栖归而心动,可也*仅仅是心动,也只能止于心动。灵均勾唇一笑,倾尽芳华,眼角随着夜风落下两滴清泪,眼底的失意难掩,她随意抬手抹去。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灵均翻身下了孩童的房间,简栖归蹙眉跟了上去。
屋内陈设极简,一张陈年历经岁月蹉跎的圆桌,一张床榻挤满了孩子。孩子们瘦弱纤细的脚脖上戴着铁锁,细细看去那些嫩肉上还染着不少斑驳淤青,外围渐渐由紫朝着嫩黄变去。
灵均没有内力,她指着那些脚铐道:“栖归,帮孩子们把脚铐卸了吧。”
“好。”
说话功夫,寒冰剑一闪而过,脚铐逐一破开。简栖归眸光熹微闪动,她是灵均的剑,理应如此……
这卸去脚铐的动静不小,孩子们也逐一醒来。睡在最外侧的女娃儿揽着里侧三个孩子目光警惕,语气生硬带刺:“你们是谁!”
灵均从怀中掏出一吊铜钱放在圆桌上,棱角分明的朱唇翕动起:“隔壁一男一女的人牙子我已将其放倒,你们有一天一夜的时间。这一吊钱是给你们的,作盘缠亦或是旁的,随你们。”
简栖归怔然一愣,灵均的话中之意,她又不明白了。是打算让这些孩子自生自灭?可昨日灵均的态度又不是这般……她到底是……
“此话果真?”外侧的女娃儿眸光闪闪眉头一扬,随即又柠成川字。显然是对灵均的话半信半疑。
“信与不信全在你们,江湖之大,有缘再会。告辞!”灵均说罢,闪身上了屋瓦,栖归连忙跟在身后。
女娃儿下榻追了两步,抬头望向屋顶:“小姐姐!我信你,带我们走吧!小姐姐……”
没有任何回应,只余些夜里喧嚣的吵闹夜风。
趁着还未走远,望着前方走得坚决的人影,简栖归扬声问道:“孩子们就这样了吗?”
灵均闻声回头道:“我给了她们选择的机会,这便够了。”
“那人牙子呢?”简栖归眸里闪过一丝迟疑,她有些看不清灵均了。
灵均负手迎风而立,唇角上扬勾起一弯银月:“略施惩戒。明日衙门上工便会收到诉状。”
简栖归追问道:“只是如此?”她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还记得晚间我所说的吗。其实我爱的是他们的鲜活,他们所有人的生命在我眼里都是平等的,即为众生平等。若是人做了坏事,应当受到该有的惩罚。”灵均越思索,对自己的内心看的便更清晰了。她终于明白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说此话时,灵均的周身绽放着银灰的光芒,简栖归的手腕处的白色珠子突显,嗡鸣声声,颤动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