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爷瞧她粉面桃花,比春天的花还好看,伸手捏了捏,“我还不够疼你,再疼只怕三太太那边要发疯,到时我出去,你还不是难,放心,等御史的事落下,买个院给你住。”
成绮眉眼弯弯,柔柔往他怀里靠,“我不为这个,只要能跟三爷一起就好了。”
戏还在抑扬顿挫地唱,看南来北往流勿尽,相思泪下,别时容易见时难。1
满园都罩在迷离氛围中,山石后,青湖边,清芷在美人靠上喂小鱼,看得一尾金色摇摆,心尖也随着动了动。
身后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走几步,停两下,直到踏上亭子石台时,方一鼓作气,快步而来。
空气中弥漫起秋日的香,桂花,菊花,迷迭香,全化成万千幽情,愁绪满怀。
秋风吹过,又带来一丝兰香,即便在众香欢腾的花园里,依然让人惊心。
晓得谁来了,将手中碎屑全扔到池塘中,起身欲从另一边离开。
晏书允加快步子,悄声道:“芷妹。”
清芷不理,脚步匆匆,惹得他没办法,只得又喊了声,“芷妹,我——有事与你说。”
对面才肯停住,晏书允又往前几步,“咱们到山后的花棚去吧,那里没人。”
清芷回头,“大少爷,我早说过不是芷妹,你有事商量,犯不着来找我。”
“苏姨娘——”
晏书允咬牙挤出这三个字,烫得嘴疼,“总不想让我直接到屋里去吧,六叔会看到。”
他在威胁她,清芷愣了愣,从不记得对方有如此失态之时。
烟丝醉软荼靡外“都是我的错。”……
她在前,他在后,保持着一臂的距离,直到在花棚内落座,清芷方开口,“大少爷有什么事,今日家里人多,来来往往不方便。”
轻蹙峨眉,嫁入晏家半年以来,不止身条更舒展,连眸子也愈发鲜活动人,像是被娇养的花儿,在秋日暖阳下已变成丰盛的果实。
花棚里攀着一半紫藤,一半珊瑚藤,粉粉紫紫纠缠不清,落下几枝荡在风中,衬出清芷的白绫袄,如云端绕青烟,缥缈迷离。
让他瞧着就出了神,还记得对方从小到大的模样,一帧帧就在眼前,那样清晰,不是芷妹,又能是谁。
半天没出声,清芷等得不耐烦,“大少爷要没话,我就走了。”
好无情的人,冷冰冰砸在晏书允心上,他无非就是念着她,想说上几句话,倾诉内心的煎熬,或许还能解释一下徐砚尘之事。
既已至此,她已嫁,他又娶,不敢妄想将来,可总有一份期盼,隐隐不甘,就算是姨娘与少爷,难道不能做个知己。
都是孤家寡人,清芷的家真没了,自己有家若无家,身为嫡长孙,从出生就注定背负条条框框,父亲一天到晚满口大道理,母亲也是期期艾艾,只怕孩子不争气。
从没有一个人真真切切关心过他想如何,做什么,如被挂在墙上的画,活脱脱成个祭品。
同命相连,比别人应多出份亲昵。
“苏——”顿了顿,仍然喊不出那三个字,叹口气白搭话,“过得如何,六叔对你还好!”
问出来连自己都想笑,在来之不易的短暂相处中,竟只能重复毫无意义的几个字。
晏书允垂下眸,心尖似有千斤重,如果谈话涉及到三姐姐清宛,对方会不会更难过。
却听清芷叹口气,声音极小,如天亮未亮时小虫子在鸣叫。
“有什么好不好,一个姨娘,六爷能正眼看就成了,还能有别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