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鑫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他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他对施意的亏欠又多了一分。
如果他都还清了,那他就……
就做什么?
白鑫也不清楚,是离开还是重生,他到现在也没决定好,只有将欠别人的通通还清了,他才能真正地做回自己。
如今,就剩下施意了。
两个月前,白鑫辞了工作,收拾好自己那点两只手就能扛来的行李,拿着从李康年离世前给他的老信件。
上面寄信人写着,关红玫。
这名字,他理应熟悉的,可白鑫从小就听别人喊她“家嫂”、“阿诚嫂”,而白鑫也只会喊她“妈妈”,以至于直到她离开,白鑫都不曾记得她的名字。
“鑫仔,是爷爷错了……你妈妈当年没想走的,可我实在看不得她作践自己,只能把她逼走。她一个女人带着你,也活得艰难……所以,爷爷自作主张把你也留这了……后来她寄信回来,说要带你走,可我又舍不得了……是爷爷自私,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受苦……你要恨,就恨我,不要恨你妈妈……”
李康年握着白鑫的手,用尽了力气说完这些话后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盯着白鑫一言不发,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恨吗?
白鑫从来没有恨过母亲,他反而觉得庆幸,深陷泥潭里的人少了一个。
至于李康年,当年因为他对关红玫的恶劣行为,白鑫确实对他产生过恨意。
可是这么多年下来,李康年对他也不可以说是不好,他早就释怀了,但是否原谅是关红玫说了算。
白鑫来到了信封上写的地址,不抱任何希望地打通了关红玫留的电话。
十多年过去,关红玫也许早就搬走了,电话号码没有人用了也不稀奇,但白鑫还是想来试试。
出乎意料的是,电话那头的人,很快就接通了。
“喂,你好?”
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母亲的声音依旧深深地刻在白鑫脑海里。
人未语,泪先落,白鑫握着手机的手,控制不住地发着抖。他将手机远离耳边,捂住自己的嘴,害怕哭泣的声音被关红玫听到。
“喂,你好,有什么事吗?”电话里的人好像看了一眼手机号码,疑惑这个打来又不出声的陌生来电,“你好,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生怕电话就此挂断,白鑫赶紧拿起手机说,“你好,我是送外卖的,那个你填的地址没写门牌号啊,可以麻烦你报一下吗?”
“外卖?我没点外卖呀,你看看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没打错,就是这个号码,要不我放大门这,你下来取一下吧。”
“好好好,你等等,我到大门看一下,可能是我孩子填的。妹妹,你是不是点了外卖填了我的号码……”
电话没有及时挂断,白鑫听见了关红玫最后说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