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梁绮雯心里清楚,也许不管面对谁的请求,迟衍出于礼貌都会答应,但她还是忍不住对迟衍对她的有求必应感到一丝丝雀跃。
从训练场往外走,两人意外碰到另一个还在认真练习的人。公正地讲,她应该是整个训练场里练习最认真的人,已然专注到连她们俩的靠近都没察觉的地步。
梁绮雯看了一眼明井然的标靶就感觉头皮发麻。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她的恶趣味。
明井然选的彩弹是血红色的,而她打的又是人形标靶。她似乎一直瞄准了那个可怜的“人”攻击,直到她们看见时,那个人形标靶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整个半身都淌着触目惊心的血红。
梁绮雯忍着不适,偏开头想要当做没看见地走过,但迟衍却眉头一皱,径直朝明井然走了过去。
“你什么意思?”迟衍抬手压住了她准备继续射击的枪管。
明井然像是才注意到她似的,不紧不慢地抬起头瞧了她一眼,不过对于自己的行为不仅没有想解释的意思,甚至用舌尖拨了拨含在嘴里的棒棒糖,朝她轻蔑地一笑。
迟衍感觉明井然的态度就像是一把油浇到了她勉力压抑的怒火上,她抓着枪管的手不自觉用力,手背的青筋都气得快要跳出来。
“你为什么要在这么近的距离练习射击?指导教官没告诉你这东西威力不小,在近距离时不要对人开枪吗?”
这种彩弹枪是用液态二氧化碳做动力,枪口比动能有九十多焦耳,在五十米远的距离挨上一枪子儿,身上的淤青都得疼十天半个月,更遑论在这么近距离中枪。
梁绮雯方才还没注意到她离标靶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现在听迟衍这么一说才越发觉得奇怪。
整个训练场除了明井然,再找不出第二个人练习近距离打靶了。她如此异于常人的举动,很难不让人怀疑她别有用心。
梁绮雯感到背后一阵恶寒,走上前质问道:“明井然,你是准备在游戏里这么对付其他成员吗?”
“没有啊,”明井然把嘴里的糖抽出来讲话,将糖棍对准她点了点,“我只准备这么针对你。”
梁绮雯一愣。
她瞬间就想到了明井然为何说要针对她的原因。只可能是因为迟衍。
明井然看出来她喜欢迟衍了?
虽然梁绮雯并不觉得自己的这份感情有任何不妥的地方,毕竟从昨天的情形来看,她们两人已经分手了,但她还是不受控制地感到有些羞赧。
她试图让自己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膛,可面对明井然那双盛气凌人的眼睛时,不知为何总是自问不如地移开视线。
就在她快要招架不住,几乎无地自容得想要逃跑时,一个笔挺的背影站了过来,替她挡住了明井然咄咄逼人的目光,让她暂得喘息。
迟衍往旁边挪了一步,挺身将梁绮雯护至身后,“你要害人还理直气壮上了是吧?”
见换了人对峙,明井然索然无味地把棒棒糖叼回嘴里,耸了耸肩,重新拿起枪对准标靶,“走吧,别来烦我,有理无理都跟你们无关吧。”
“你……”迟衍试图和她理论,可也知道这是白费力气,便任由梁绮雯拉着她远离了。
她们录制的地点在一个自然景区里,据说圈出来的场地有二十万平。
迟衍和梁绮雯坐上观光电瓶车,准备去往目的地。
路上,梁绮雯一直目视前方,或者侧过头看栏杆外的风景,避免着和迟衍视线的接触。
都怪明井然的那番话,害她现在坐立难安。如果明井然能看出她的迟衍的心思,那别人呢?那迟衍自己呢?
“看,那边有好多天鹅!”迟衍蓦地出声。
梁绮雯转过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成群的小天鹅飞到湖面上。
冬日已接近尾声,这个季节站在室外的太阳下,正好能感受到令人舒适的暖意。湖边已长出新绿,花红柳绿的倒影被天鹅们展翅搅碎又聚拢。这一番小景也算有趣,但梁绮雯只看了两眼,目光就被离她更近的一番景色吸引了去。
她侧着头,借看风景的名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迟衍的侧颜。微风惬意,轻轻一吹,就让她藏在心底的欲念如野草般疯长。
明井然有什么可怕的?梁绮雯心想,这个春天她的生活也可以有一些新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