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花园的餐厅确实还是待客状态。
虽然没有客人,但所有餐桌上都铺着白色的桌布,刀叉杯碟按座位摆放整齐,每桌之上还摆了一盏柠檬黄的小灯。庭院里开满了粉蓝粉紫的绣球花,空气里弥漫着草地的清香,侍应生穿插其间给桌台上的蜡烛点火,无数星星火光在风中摇曳起来的时候,花园里夜色的氛围倏地拉到了极致。
迟妍差点儿就以为这是场赵金泽精心准备的晚宴,但看到她一身惯常的宽松t恤配牛仔裤,心又安回了肚子里。
“她们怎么还在营业?”迟妍问。
“这家店的老板是我妈的朋友,最近可能有求于她,我都说晚上来不了取消预订,但她仍然坚持等我。”赵金泽说着,帮她拉开了椅子。
前菜的分量不小,到主菜的牛排端上来时,迟妍是真的吃不下了。
而赵金泽是真的饿了,吃法餐和吃一顿普通夜宵对她此刻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
错过了时间也许就根本不应该再坚持,对这家店的老板来说,抑或是对她们的感情来说,也许都是这样。
迟妍放下刀叉,问:“你今天为什么会约我吃饭?”
赵金泽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也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说:“时间定下来了,我要提前走。和学校的工作确定后,那边帮我争取了一个参加学术研讨会的名额,我下周就要去德国。”
“妍妍,我想我们……”
“我先走了。”迟妍在她将话说完之前,便拿起手袋起身离开。
一直到她的司机来之前,赵金泽都没有追出来。
迟妍坐在车上,最后看了一眼无人出现的餐厅大门,心灰意冷地想,虽然她没有让赵金泽直接说出来,但她们之间还是结束了。
“迟总,是回家吗?”司机问。
迟妍想了想,从手袋中拿出一张被叠成小方块的便签,拨通了上面留下的电话。
一个月前的那场一|夜|情后,第二天醒来,身边的人已消失不见,只在枕头上留下了这张便签。
迟妍当时觉得这个人也是真的胆大,是认为她对在半强迫下发生的关系很满意吗?竟然还敢堂而皇之地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
到达对方所说的酒店后,在按下套房的门铃前,迟妍对着走廊上的镜面装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
拨动刘海的手到半空中又蓦地停下。
她们又不是情人关系,她何必要在意跟对方见面时的形象呢?
不过进房间后她发现一切确实都是枉然。
和上次一样,房间里一片漆黑,那人待她甫一进房,便将她抵在门后缠吻,宛若缺水的鱼。
而她就是她的水。
迟妍能在她炽盛的索取中感知到一种珍重,一种从赵金泽身上许久都未曾体会到的滚烫温度,她知道这无异于饮鸩止渴,毕竟,不过是始于情欲也止于情欲的鱼水之欢,怎么能算是真的呢?
这怎么不算是真的!程尹知在心里说服自己。
即便迟妍对她没有感情,可她们此刻的亲近与相互依赖确实是真实发生的。
长久以来压抑的爱恋让她变得自卑、阴暗、扭曲,以至于当下每一次的触碰都令她感到要疯了似的欢喜和幸运。
仿佛上帝终于不吝于把光赏赐给她这种生长在潮湿角落的不起眼的阴暗角色。
迟妍的呼吸逐渐凌乱,有回应的爱抚也预示着她们可以更进一步。
程尹知一边吻她,一边带着她朝浴室走去。
迟妍对这间套房的构造很陌生,四下一片漆黑,对方唯一晶亮的眼眸也掩在长睫之下,似乎不想传递给她一丝光。
和那天不同,在清醒状态下这样的情形只会令她感到很没有安全感。不出意料,大概是那个人太专注于接吻,没走两步就害她撞到了客厅的沙发。
迟妍不悦地皱起眉,冷然道:“可以开灯吗?”
见对方没有回应,她便自己走向黑暗中发出微弱荧光的开关。对方却还来拉她,拉扯中,迟妍又被不知什么东西绊了一脚。
她终于不耐烦地推开她缠过来的火热的舌,愠怒道:“够了,程尹知,我知道是你。”
如果人类除了胆腑之外还真有一种叫作“胆”的器官,那程尹知的胆一定在迟妍叫出她名字的那一瞬间吓破了。
程尹知的第一反应就是想逃,她的肢体早在大脑将这个指令传递给她的肌肉之前,就已经做出了反应。
迟妍看着她仓皇的背影讥诮道:“你是觉得我有多犯贱才会在那件事之后不报警,甚至上赶着约你这个强|奸|犯出来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