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晁怜在看远处的难民,没有听进去朝思暮在说什么,反应过来以后,不免感到疑惑,但偏殿曾是那个人住的地方,出于私心,这些年来,偏殿从未住过人。
“你若不喜我给你安排的住处,可以搬到别处庭院,哪里都可以,随你挑选,但偏殿多年未曾住过人,也没清扫过,不适合居住,你另选一处吧。”
朝思暮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径直看向晁怜,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之意。
她曾去过偏殿,不止是那颗树下,殿内她也去了,虽说没住人,但并未像晁怜口中的那般无人打扫,桌上连灰尘都没有,且有一股香烛的味道,应当是有人定期清扫,为何要骗她。
“无碍,打扫一番便好。”
朝思暮并未揭穿晁怜,而是顺着往下说。
晁怜沉默了好一阵,便没再搭理,她继续说下去也没用了。
只能等回去的时候先将东西收起来。
疫病对于朝思暮来说,并非难事,初步诊断过后便有了对策,但她并不着急医治,她在等晁怜求她。
她倒是好奇,晁怜为了这些毫不相干的人,究竟能付出多少。
粥棚很快就搭建好了,晁怜便吩咐其它人,煮粥,施粥。
冒着袅袅炊烟的炉灶以及米粥的香气,老早就吸引了一圈难民。
乌央乌央拥上来的难民,一时让晁怜招架不住,盛粥的动作不停加快,还是供不应求,后面没领到粥的难民,不停在催,更往前挤了一些。
甚至连锅前都围了一圈人,递出去的粥碗,不知道是落到了谁的手里就是一阵疯抢,期间还夹杂着打骂的声音,晁怜忍不住皱眉,想要制止却没人搭理,只得继续盛粥,直到被一道微弱的声音给吸引。
“姐姐…可以也…给我盛碗粥吗…小玲好饿…妈妈也好饿……”
被人群挤到最前面的瘦弱女童,不及灶台高,很难被人注意到,只得踮起脚,伸长手臂将碗递*在半空中,动作有些吃力,可能是饿的实在厉害,举着碗的双臂也在颤抖,过分瘦削的手臂,看上去很是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被折断。
哪怕是这样,那瘦削的女童也并未将手臂放下,颤颤巍巍的举着碗,哪怕是被人撞倒,也顾不上擦去身上的灰尘,而是继续爬起来,举着碗,好半天见晁怜没有理她,这才胆怯的小声询问,可不可以帮她也盛一碗。
那女童的身形很是消瘦,可能是因为长期吃不饱饭,饿的皮包骨头,脸上更是一点肉都没有,深陷的眼眶里却有着一双澄澈又干净的眼睛,眼下却正胆怯的望着她。
晁怜顿时觉得难受,急忙接过女童的碗,盛了满满一碗粥递过去,结果被蜂拥而至的难民给抢走,那女童也被人群给挤倒,甚至还被踩了几脚。
等女童再次站起来的时候,眼里分明含着泪,却依旧在笑着看她,举起手来,才发现碗被人抢走了,愣了一下,眼泪顺着脸颊,缓缓落在地上。
无声的眼泪落下,更是衬应着周遭的杂乱无章。……
无声的眼泪落下,更是衬应着周遭的杂乱无章。
手里的碗没了,女童有些恍惚,流着眼泪,拖着被踩伤的那只腿,一瘸一拐的往人群中走,这次终于空出手来擦眼泪,只是那眼泪却越擦越多,背脊也跟着颤动。
晁怜从身后的侍卫手中接过碗,顾不上热粥烫手,盛了一碗浓稠的白粥,端着碗就跑出粥棚,微微有些吃力的挤开人群,找寻方才的女童。
原本躁动拥挤的难民,盯着晁怜手上的白粥,眼神直勾勾的却只敢一个劲的吞口水,侍卫在前面守着,手里都拎着长刀跟弓箭,难民不敢对晁怜怎么样,不情不愿的让出一条路来,晁怜在其中艰难的穿行着。
女童的身形消瘦,不一会就消失在人群之中,晁怜在后面跟着,不过眨眼功夫,人就消失在一处巷口,往前走就是侍卫看不到的地方。
晁怜看了眼巷子,不由得退缩,但一想到那双澄澈却胆怯的眼睛,还是跟了过去,虽然这里侍卫看不见,但伍壬应当还在跟着她。
想到这里,晁怜便加快了脚步,小跑着往巷子里跑,意想不到的是这巷子里并没有人,走到出口也没一个人影,估计都在粥棚那里,可方才的女童的确是往这个方向走的,为何不见踪影。
晁怜站在巷口,环顾四周却是静的厉害,不闻丁点人声。
等了有一会,还是未见人迹,晁怜有些低落,弯腰将手里的粥碗放在一处角落,随即伸手摸了摸腰间,结果却是一片空荡,原先系着的荷包已然不见踪迹。
晁怜有些无奈,便将头上的发簪取下,放在一旁。
正欲折返,转身却看见在她身后站着的朝思暮。
不知是她太过出神,竟没注意到身后来人,还是朝思暮走路无声。
朝思暮冷冷看着晁怜,出声道:“在这乱跑是活腻了吗?”
这里鱼龙混杂,晁怜根本不会防身之术,身上甚至连把短刀都未曾携带,一旦脱离侍卫的视线,出事便是无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