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淋着敌人的血,卡兹眼中的红色却更加鲜艳。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利落地挥动手臂,在蒙特尔痛呼的时候,将他的另一条腿也斩断。
蒙特尔重重倒在地上,其他柱族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
“姐姐,这对你来说太血腥了……”艾斯迪斯贴着安宁的耳边说,“如果你害怕,可以闭上眼,我会告诉你战斗的场面的。”
“没事,艾斯迪斯。”安宁凝视着从血泊中站起的卡兹,那片闪烁着白光的剑此刻也流淌着血色。因为刚才急速的战斗,此刻卡兹也喘着气调整呼吸,他背部的肌肉也随着隆起又落下,极具力量感。
安宁非常羡慕那样的肉|体。
她的手腕才有卡兹的一半粗,看起来纤细又脆弱。如果她不能拥有像卡兹、艾斯迪斯那样强壮的身体,那注视着这样的身体绽放出所有活力去战斗也是一种享受。
她的好心情却被祭司的声音打断:“安宁,你在做什么?!还不快让卡兹停下,你没有看到蒙特尔已经无法战斗了吗!”
“你在说什么?”安宁缓缓地转头,俯视着祭司,“战斗还没有结束啊。”
“蒙特尔的双手还在,他完全可以继续进攻。”
火焰照射在安宁身上,她说的非常认真,祭司却感到寒意爬入自己的脊髓。
“他还没有为我战斗到最后一刻啊,”安宁的眼睛染上偏执的笑意,“这样也能叫爱我吗?”
如果不是绝对的爱,那要来有什么用?
感情这种东西,要么不要,若是要,就一定要绝对忠心、绝对信任、绝对专一的爱。
她的艾斯迪斯、她的阿布对她都是如此,现在卡兹也会。
“祭司,你没有确定好蒙特尔对我的感情,就将他推入这场爱的追逐中,你才是最大的凶手啊。”安宁唰的将火炬举到祭司面前,火光将祭司恐惧的表情照亮。
祭司再次感到那种熟悉的、令她厌恶的窒息感。
她又回忆起安宁小时候指着她,用那样一副天然的表情告诉她,她未来会得一场重病。
祭司最害怕的就是疾病与死亡,哪怕当时安宁的妈妈极力解释说安宁是无心的,或者安宁只是好意提醒自己,祭司仍然对此十分怨恨。
后来她真的大病了一场。
如果不是当时发现了艾哲红石,她绝对要死掉了。
都怪安宁……安宁还说自己是什么预言能力?!分明就是疯言疯语,是诅咒!!
安宁只会用那样一副平淡的眼睛看着别人,好像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在意。祭司无数次想撕烂她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最终只能用安宁也不过是无依无靠、疾病缠身还要养一个拖油瓶的事情来安慰自己。
但安宁现在有艾斯迪斯,有卡兹,身体里还有艾哲红石,她非但没有坠入尘埃,反而蒸蒸日上。
祭司恨不得咬碎牙齿,她转头望向蒙特尔,却发现他竟然在盯着安宁的方向。
那双漆黑的眼睛此刻充满血丝,带着令人胆寒的疯狂,他向这边伸出手,一点一点爬行着。
卡兹注意到他的举动,数道剑光闪过,蒙特尔再也无法行动了。
大殿内先死一样的寂静,随后不知道是谁爆发出第一道欢呼,震耳欲聋的呐喊响彻大殿。
“卡兹!卡兹!卡兹!”
“胜利者是卡兹!”
“他是天才!”
火越来越旺盛,在众人的祝喊声中,卡兹转过身来。
他的身上溅满了鲜血,像一匹刚把麋鹿撕咬得开膛破肚的猎豹,那些血像流淌在山中的小河那样流淌在他健硕的肌肉上。他的眼睛却比血还要猩红,在火光中跳跃着未退去的凛然杀气。
这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安宁,好像要把她也拖入这处深不见底的漩涡中,与他一起沉沦,永远不得挣脱。
危险,却也美丽至极。
卡兹的兴奋似乎传染了她,安宁的神经也随着跳跃起来,明明族人的欢呼穿云裂石,她却能听到自己隆隆的心跳声。
安宁突然发现,卡兹的眼尾渐渐泛起紫色,那颜色与他的发色极为相称,蔓延开来后,仿佛涂上一层天然的眼影,妖艳惑人。
自然界中,只有两种情况下生物生出这样鲜明的颜色。
求偶的雄性,带毒的凶物。
一条蛇越是色彩斑斓,它的毒性就越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