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钺的脚被烫伤了,但抓人的速度一点也没受影响,他捉着谈意惟的肩膀,把人钉在门边的墙上,努力克制了一下,问:“你要跑?”他的手颤抖,肩膀颤抖,声音颤抖,不知道是疼得还是气得,谈意惟在他手下不安分地扭动了一下,被更用力地死死按住。
阮钺不明白,为什么谈意惟就是不肯松口保证和那个男人断联,甚至为此还要再一次地从自己身边逃开,他的心如失重一般吊了起来,手上不自觉地用了狠劲。
“你真的喜欢他?”阮钺听见自己说,声调变得不成样,“你不喜欢他对吗,你又不是同性恋!!!”
谈意惟挣扎着,肩膀被捏得好痛,听到他问到后半句,却立刻像被踩到尾巴一样生起气来,他抬起眼睛盯着阮钺,难受得口不择言:
“同性恋怎么了?是同性恋又怎么样?阮钺,你不要因为你爸就对所有同性恋抱有偏见,不是所有同性恋都是人渣——唔唔——”
他话没说完,嘴忽然被堵住了,阮钺的右手松开他的肩膀,捏上了他僵硬的后脖颈,额头抵下来,直接凶狠地咬上了他的嘴唇,两人的鼻梁都高,在急促的呼吸之间磕磕碰碰打着架,谈意惟被突然闯进嘴巴里面的湿润的唇舌搞得傻掉了,瞳孔一阵震颤,反应不过来,只能微张着嘴任对方一点不温柔地啃咬亲吻。
阮钺很痛苦,只觉得谈意惟是执意要离自己而去,这么多年,他早把谈意惟看作构成自己生命的重要部分,是自己的心脏,肝脏,重要器官,有谁能受得了身体内部的脏器被被人开膛破肚地拿走呢?
他感受到了足以威胁生命的巨大恐惧,只迫切地想把谈意惟重新按回身体里面,想和眼前的人交换些什么东西,好确认一种归属的权利,他狠狠地捏着谈意惟的后颈,霸占谈意惟的口腔,感受怀里的人从僵直僵硬,到细细颤抖,再到瘫软脱力,背靠着墙一点点下滑,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因为过于激动,他好像把谈意惟耳后的皮肤掐出了血,感受到疼痛与窒息,谈意惟开始剧烈地挣扎,阮钺在压制对方的过程中,不知道碰到了哪里,一种陌生的冲动忽然不可遏止地涌入大脑,他别过脸去,隐隐的痉挛抽搐的感觉升起,是万分熟悉的那种反胃恶心。欲望的本能和恐惧的条件反射争抢肢体操控权,他不甘心地抱紧谈意惟,又轻轻亲吻了一下,就突然被骤然剧烈起来的的胸痛击败了。
他松开手,跪伏在地上,又想起了十年前在父亲卧房外见到的那恶心的一幕。
从前,他在碰触谈意惟的时候,绝不会像与其他同性肢体接触时那样,产生几乎已经刻在基因序列中的反感,但是今天,与血液倒流的欲望同时被激发的,还有那种无可避免的,面对同性恋时近乎本能的干呕反应。
他伏在地上,双手捂着脸,一阵一阵地反着胃,什么也吐不出来,却感受得到强烈的,几乎难以忍受的食管痉挛的疼痛。
过敏原
谈意惟觉得痛死了,肩膀痛,脖子痛,嘴巴痛,最难受的是心脏,强烈的心悸阵阵冲击,整个胸腔都震颤、酸痛,眼前一闪一闪地发着黑。
他很害怕,怕得直发抖,熟悉的恐惧席卷四肢百骸,身体受到外力侵犯,对象居然还是百分百被他信任的阮钺。
阮钺从来没有这样过,故意让他疼痛,像一只发怒的狼,压过来一味地强迫,牙齿碰撞,舌头酸麻,很怪异的感觉,和想象过的初吻大不相同。
对象是没错的,可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耳朵后面有好像血渗出来,他站不住了,慢慢滑坐在地上,阮钺还是不管不顾地抓着他,让他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就要在这里被阮钺堵着口鼻闷死。
但为什么会有这样强烈的窒息感呢?他小腿乱蹬,不知道踢到了哪里,阮钺松开了他,别过脸去,突然开始干呕。
谈意惟急促地呼吸,看着阮钺痛苦地伏在地上,剧烈地犯着恶心,这恶心明显是因为他,因为和他进行了亲密的接触。
全身的燥热感一下子冷结成冰,他张大嘴巴想喘气,却发现什么也吸不到,胸口像有重物压着,细窄的气道被压得接近闭合,就连鸣哮音也渐渐减弱了。
他的哮喘又犯了。
阮钺缓过来的时候,谈意惟已经没了动静。
室内很安静,防盗门一直还开着没有关,偶尔有出门上班上学的人路过,好奇地向里头张望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