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木衾也知晓一二,他说:“无妨,闻门主大可以随意。”
说罢,闻燕声便将话锋一转,问起了正事:“沈念闻,你考虑好了吗?”
沈木衾怔愣在原地。亥时一阵风吹过,混杂在淡淡凉意,拂过沈木衾所有。庭院中的枯树也沙沙作响,随风晃动,影子被月光照彻在地上,也随风晃动,就像是一副来自于魑魅魍魉的画作。
“如果我说,我暂时同意呢?”沈木衾抬眼望着闻燕声,露出一副不足挂齿的笑容,这份笑,包含着假意太多了,闻燕声如此伶俐的人,不可能察觉不到。
闻燕声也问道:“这么说,沈大人是想利用我们索命门,来获得更多的报酬?”
沈木衾:“。。。。。。闻门主可以这么认为,只是我更偏向于,和你们一起并肩而战,共享这笔报酬。”
他双手抱臂,拉着闻燕声在庭院中漫步,晚风萧条,寒冬腊月,江州不冷,却夜晚风凉,沈木衾不由得裹紧了衣裳。
“几日前,我收到薛灵均的手信,他在信中说,想让周博云上位,首先就要铲除东厂魏德贤麾下的势力,我了解薛灵均,他对周博云很敬佩,也希望周博云能将北明改天换地,但是周博云现在上位,倒也不是不行,只是缺乏一定的阅历。”沈木衾一字一句地解释道。
闻燕声:“我大概懂了,我们索命门想铲除东厂并非是一时兴起,而是如果不杀东厂,索命门便会遭到无数腥风血雨。那既然薛灵均想让周博云上位,增长其阅历,改变咱家的江山,那我们直接两全其美好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纸,上面有一些字迹,夜色太深,油灯照不亮周围,沈木衾也没太看清。
“三日后,跟随纸上的地址,前来索命门中,我们索命门会和你磨合切磋一下。”说罢,闻燕声将黄纸递到沈木衾手中,而后二话不说、毫无预兆地进入沈木衾的房间,跨过疏朗窗,来到案台下的地板上,从地缝中扣出自己的飞刃,恍惚间,他偶然看见案台上的未写完的文书。
阁下并不想牵累东厂,同样也不想得罪索命门,我只是短暂地找寻一个目标,获取一定的报酬,运气好的话我就重振侯府,焕新一切。
闻燕声看过,心里也同样打起了算盘。
他不由得握紧拳头,内心五味杂陈,最后决定:三日后,便是沈木衾的死期。
他化身一道黑影,飞出侯府,头也不回地越过打更人的封锁,平安无事地赶回索命门下。
*
宴春峡谷内,树木凋败,马蹄踩在枯叶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陈自寒走马观花似地瞎逛,找寻猎物。
大冬天的,怎么会有猎物。
不止陈自寒,连禁军总督才打猎到一只冻死的松鼠。
大概也是北明国势衰微,母后宫春槐渴望对厥缁展现北明更好的风貌,本是春光和煦时才举行的狩猎大会,偏偏要在冰冷的寒冬中举行。宴春猎场为何要叫宴春猎场,本身就就是春日宴,百里身,众宾欢也。
突然耳边弦风呼啸而过,陈自寒转过头,看到一只箭矢落于地面。他飞快地跳下马,手握断风,望着箭矢飞来的方向。
远处的山坡上下来一群人,是东厂厂卫。他们一个个还是如前几日一般,手握绣春刀,现在这副情景,和前几日在驿站外的那次袭击没什么两样,唯一变化的是,由两个人变成一个人了。
陈应阑没来是好的,因为东厂督主魏德贤是不会放过他的。
东厂厂卫为什么总对陈自寒过意不去,因为陈自寒的心腹之患是陈应阑,而陈应阑心有灵犀之人便是陈自寒,毕竟陈应阑那点身世,整个朝堂都知道了。
打头的厂卫握着绣春刀就朝陈自寒劈头盖脸袭来,陈自寒跳下马,用断风一挡,而后后撤一步,向上跳起,刀锋划破厂卫的衣服,厂卫往后一跳,躲开了断风的致命一击。
陈自寒用衣袖擦了擦断风上的血迹,而后他对厂卫道:“今日严寒,也是狩猎大会,我不想跟你们动手,同样也不想把你们置于死地。”
厂卫停下了动作。
陈自寒又道:“我现在只想问你们,你们究竟为何追着我不放?此次前来,陈某本不是来夺权篡位的,而是如约而至参加狩猎大会的。”
厂卫:“。。。。。。”
为了让厂卫放松警惕,让自己放下戒备,陈自寒缓缓退下身,将断风放入剑鞘中,对厂卫分秒毫厘地解释道:“我现在把刀收起来,我也希望你们也能将指着我的绣春刀放入你们的刀鞘中,我们放下心来,好好谈一谈。”
打头的厂卫犹豫了一会,陈自寒就站在原地,格外耐心地等待着厂卫的决定。最后,打头的厂卫率先将绣春刀收入刀鞘中,抬眼眸色沉静地盯着陈自寒看了许久。
“陈府军。”厂卫朝他拜谢,“抱歉方才一时冲动,打扰到陈府军,请陈府军原谅。在下名为韩子安,乃是东厂指挥使。”
韩轲盯着陈自寒好一会儿,而后淡淡道:“现在你我所在为宴春猎场方寸之地,四下无人。咱家和府军曾经听闻其他厂卫说了此事,有了纠葛,闹了不愉快。”他拢起衣袖,继续道,“我认为,咱家应该好好聊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