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沉着的那口气突然从头顶跳升出来,顾雁看不下去,用比方才更大些的力气将周野显示屏关掉,把椅子转向了自己。
“周野!你到底在干嘛?你很不对劲知道吗?”
周野不耐烦地甩开顾雁的手腕,掏出上衣口袋的香烟,才刚点燃便猛吸一口,又不见他吐出。
“我在工作,你看不见吗?你打扰我工作了!”
顾雁瞠目不语,不一会儿便摔门而出……
虽然周野厉声厉气对顾雁说自己在工作,然而,顾雁出去不到片刻,他的睡意便悄然来袭。
他有些后悔对顾雁发脾气,显得自己很没用,连脾气都控制不好。
但突如其来的睡意令他情绪很快便平静下来。他默默起身去锁上办公室的门,费力地摆开折叠床平躺上去。
这段时间一直如此,他的夜晚太漫长了。
周野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聚满了烟头,它们向里一根根摆列整齐,围成一个圆圈。再一只只重叠而上,每多一层就往里靠紧一分。一圈一圈由下而上仿若一座堆积而起的烟塔。
他俯趴在办公桌上,盯着这小小的创意。他觉得很不可思议,他的烟好像怎么抽都抽不完。
盛夏的蝉鸣声在白天无休无止,周野又想起那些黑黢黢一团的怪物,顿时焦躁不已。
他恨不得爬出窗外将树上一只只声嘶力竭的蝉摇落在地,踩在脚下狠狠碾碎。
一股穿堂风骚骚涌进,塔尖被一击即溃。
是有一段时间不见的顾雁敲了两下他的玻璃门,不等他出声便推门而入。
这些日子顾雁忙着给自己的物流公司收拾烂摊子,在他手下工作多年的货车司机居然肇事逃逸。为了配合警方调查,他甚至还亲自去到司机的老家,苦口婆心劝说司机家里人让其自首。
瞥眼瞧见垂着头趴着的周野,顾雁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只才半个月的时间,眼前早就丢了魂的人怎么会愈发形同槁木,好像朝他露出一个笑容都能要他半条命。
他挪开自己的视线,鼻腔呼出一口长长的气,伸手随意抹了一把办公室的沙发,一层微薄的尘埃。
他不动声色拍了拍灰尘,稍坐片刻。心里却惶恐不已,迟钝的他好像终于敏锐地发现了一个秘密。
周野反应有些迟钝,到这时才缓缓起身,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两只手在身侧搓了又搓,最终无措地垂落下去。
“野子,你坐啊!”
接着,他又假装随意地掀开布满灰尘的茶壶盖,里面的茶渣居然已经发干到一碰就碎的地步。整个茶盘除了灰尘,便是茶渍。
或许是周野意识到上次自己情绪不好,朝顾雁发了火。他听从顾雁的话,坐到了一旁。扯出的笑容里带着几分歉意。
“最近工作室有这么多项目吗?你连茶盘都没时间洗?”顾雁愤懑的怒气在眼角打转,却仍旧笑着打趣。
“啊,对。我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