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欢颜只是瞥了一眼,就继续歪头斜靠在汉白玉栏杆上,偷偷拿着手里的瓜子仁喂湖里的锦鲤。
她坐在最后面,没人关注。
但是张氏却很紧张,听着锦鲤出水的声音,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娇娇太大胆了,要是被大长公主呵斥,那可怎么办?
不知道是不是张氏的错觉,她总觉得大长公主总是往这边看。
她终于忍不住,偷偷拉了拉谢欢颜的袖子,用极低的声音道:“娇娇,你消停点。我怎么觉得,大长公主一直在看着你?”
谢欢颜被她逗笑,“嫂子,你想什么呢?这乌泱泱看过去百八十号人,边上的下人还得几百号,你放眼看去,是不是都是脑袋,而且插金戴银,金光闪闪的脑袋?嘻嘻。”
张氏:“…那,那说不定就你今日打扮得清新脱俗,所以引起了她老人家的注意?”
“嫂子,别那么紧张。”谢欢颜笑着安慰她,“大长公主不吃人。”
事实上,前世的记忆中,这是个虽然看起来厉害,但是行事十分有章法的老人,对于喜欢的人会很维护,讨厌的人虽然不转弯抹角,但是也不至于故意让人下不来台,除非有人不自量力给她上眼药。
谢欢颜没想讨好她,也没想得罪她,所以就默默地做她的空气。
张氏太焦虑,所以别人表演什么都没在意了,一直盯着谢欢颜,担心她捅娄子。
谢欢颜也不忍看她担心,只能低头默默拨弄着自己腰间的荷包。
有了长公主发话,那些已经被婆婆规矩折磨得没什么脾气的小媳妇们也开始活络起来。
毕竟今日若是能得到大长公主的厚赏,回去之后也可以扬眉吐气,气氛又开始热闹起来。
谢欢颜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不是相亲宴吗?事情怎么突然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正思忖间,就听大长公主道:“人老了,记性也不好了。怎么有的孩子,看起来这么面生哪!”
卢嬷嬷忙躬身笑道:“公主,您的记性好着呢!不少都是头次来的,也难怪您觉得面生。不信你随意指一位试试,看看到底是不是第一次来的。”
大长公主眯起眼睛道:“哎哟,就会哄我开心。来,我指个人你瞧瞧,可不许骗我,来过说没来。你吧,那个丫头,就你了。”
她伸出带着长长护甲的手,指向了谢欢颜。
谢欢颜立刻知道,她指的是自己。
不是她自作多情,或者有多么强烈的感应,而是她坐的这个位置,只有她和张氏了…
她瞬时感觉到自己要被所有人的目光射成筛子。
心里吐槽大长公主不知道抽什么风,面上她却得含笑落落大方站起来,行礼道:“民妇沈谢氏欢颜见过大长公主。民妇初初随父兄进京,就能见到您,激动万分。”
她的自称让众人觉得意外。
这种场合下,在大长公主面前,没有名号的,就自称一声“奴家”,很少有人愿意说出自己的夫君只是平头百姓。
别看大部分人风光无限,但是和谢欢颜年纪相当的,很多夫君也没有谋得职位,所以本质上还就是个“民妇”,只是大家对这个都很忌讳,没人这么说。
没想到,谢欢颜竟然大大方方说出来,果然是乡下来的,没什么见识。
不认识她的,都在暗自揣测或者和身边的人交头接耳,问谢欢颜的身份。
而刚才见到她和昌平侯夫人动手的人,则觉得怎么又是她。
昌平侯夫人冷笑道:“大家还不知道吧,这位乃是谢将军府里出嫁的女儿,不知道为什么还跟着娘家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