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许多年前与二姐姐赌气,她也是闷声躲在这儿,不肯露面。
那时石壁也曾这般被叩响,一声又一声,直至卫怜把脑袋探出去。
而皇兄……再一次找到了她。
——
石洞对卫琢而言,委实是太过逼仄。
他弯腰挤入洞中,肩背擦过湿漉的石壁,一袭白衣霎时沾上泥污。
脚步还未定,他立刻展开臂弯上那件外袍,将卫怜裹得严严实实。
“皇兄几时回的长安……”卫怜像只受了惊的鸟雀,鼻尖微微泛红,难以置信般睁大眼看他,话语还带着抽搭鼻音。
“今晨刚到。”卫琢说着,抬手将她颊边湿发拢到耳后,嗓音低柔:“可还是……迟了些。”
卫怜被半揽半抱着扶起身,紧紧攥住皇兄衣袖,以为他们要离开了,不想卫琢又探身,从洞口取来一双鞋袜置于她脚旁,温声道:“小妹,先换鞋袜。”
此处不便更衣,但湿着鞋袜行走总归不好。
“我扶你。”他又添了一句。
卫怜闻言,乖顺倚住兄长臂膀,小心翼翼弯身,褪去足上湿透的罗袜及绣履。
早在她低头的刹那,卫琢便侧过脸去。
直至衣物的窸窣声渐止,又传来几声轻跺,他才转回脸来,眸光在妹妹脚踝微不可察地一顿,复又移开。
出了假山,许是蜷坐太久,卫怜双腿使不上气力,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湿泞花苑中。
“犹春……如何了?”见四下无人,她忍不住细声问了句。
“正与披香殿的人分头寻你。”
卫怜愣了愣,明白自己不见的事怕已惊动了贺昭仪。
正当她垂头丧气的时候,卫琢侧眸看了她一眼,无奈失笑,随即俯身弯下腰背:“上来。”
卫怜犹豫了一下,卫琢却神色自若地伸臂来揽她:“无妨,偏殿就在前面。”
片刻后,她乖巧地伏在卫琢背上,眼瞧着他发丝与衣袍越来越湿。像是一方素白画卷,却偏偏因她而污损了。
按说卫怜早过了及笄的年纪,也算是个大姑娘,可卫琢掂了掂她,轻飘飘的一团,背着丝毫不费力气。
“我把陆哥哥送我的簪子弄丢了。”卫怜声音小小的。
卫琢脚步一顿:“晚些再让人去找。”
她不吭声了,柔软的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如孩童紧贴着父母的姿势,惹得他皮肤也微微发痒。
“我是不是……很笨?”卫怜安静了许久,才没头没脑冒出一句,声音闷闷地说道:“皇兄……我又犯错了……”
伴随着这句强忍哭腔的话,温热的泪悄悄滴落在他颈后。她肩头一抽一抽的,极力压住哭声,那片濡湿却在他背上不断晕开。
卫琢低眉静默片刻,将背上娇小的身躯往上托了托,声音低沉而清晰,仿佛胸膛都跟着微微震动:
“小妹……怎会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