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令仪冷笑:“拓跋弘!就凭你,也想娶我?”
他唇角勾起一丝弧度:“是,又如何?”
这世间也唯有他,能让她抛却所有皇家仪态,露出如此利爪獠牙,拓跋弘如是想。
那么她,舍他其谁?
*
雪晗殿内,宁令仪几乎是撞开殿门冲进来的,带起的风掀得门帘哗啦作响,殿内沉水香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却怎么也驱不散宁令仪的怒火,她胸口剧烈起伏。
“仪儿?”软榻上,正执卷细读的玉贵妃闻声抬首,眼中掠过一丝讶异。
她放下书卷,脸上带着属于母亲的关切:“怎的这般快就回来了?围场猎风不盛么?”
她声音温柔,目光却已敏锐地捕捉到女儿紧抿的唇角,这是。。。
宁令仪几步走到母亲榻前,她没有像往常那样依偎过去,只是直挺挺地站着,胸口微微起伏。
“猎风?是煞风!母妃,他又来了!”她道。
无需言明那个“他”是谁。
整个大南朝皇宫,能让明珠公主如此失态的,唯有那位北朔来的不速之客。
玉贵妃了然,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身侧的软垫:“坐下,慢慢说。他如何招惹你了?”
宁令仪重重坐下,锦垫陷下去一块,她将方才围场入口被拓跋弘堵截的情形飞快诉说了一遍。
“阴魂不散!简直欺人太甚!这猎,还如何打得下去?”
她最后一句带着浓浓的挫败,即便她甩下他策马回宫,可她依旧明白是她输了,她带着不甘逃离了。
玉贵妃静静听着,她伸出手,轻轻覆在女儿冰凉的手背上,安抚女儿的情绪。
“我儿受苦了。”玉贵妃的声音依旧柔和,却多了几分凝重,“拓跋弘此人,心思深沉绝非易与之辈,他这般步步紧逼,实在可恶,他这般纠缠,实为宣示。”
宁令仪冷笑:“宣示?宣示我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任他揉捏?”
“是主权。”玉贵妃的声音压得更低,“他留京学习是假,盯紧你,掌控局势才是真。及笄礼那场意外。。。”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至今仍是悬在陛下心头的一根刺。”
宁令仪的心猛地一沉:“母妃是说?”
“所有涉案之人,无论行刺的侍者,还是当日当值的几名内侍、侍卫都死了。”
玉贵妃的声音平静无波,却透着一股寒意,“溺毙的,暴毙的,自尽的,死得干干净净,线索断得彻底,陛下震怒之余,岂能不疑?”
“父皇也怀疑是他?”宁令仪急切地追问。
“疑心自然有。”玉贵妃微微颔首。
“可这疑心,也如同悬在梁上的剑,落不下来。拓跋弘此计,狠就狠在阳谋二字。他若真为求娶而自导自演一场刺杀,赌上自己一条臂膀,代价未免太大,风险也极高。一旦败露,便是身死国裂,况且。。。”
她顿了顿,看着女儿:“他入京以来,除却在你之事上强硬,其余皆恪守臣礼,对陛下恭敬有加,甚至主动献上北朔的良马皮货,姿态放得极低。”
“陛下即便心有疑虑,在无铁证之前,在两国邦交与北境安宁的考量下,也只能暂且按下,甚至如他所愿,赐婚。”
一番话,剥茧抽丝,将冰冷的现实摊开在宁令仪面前。
宁令仪眼中除了委屈,更有一丝不甘:“难道就任由他这般步步紧逼?母妃,我不甘心,父皇的缓兵之计,缓的是国事,却将我置于炭火之上煎熬三年!”
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与其年龄不符的坚定:“如若他拓跋弘敢赌上一条手臂演这出戏,我宁令仪难道就只能做这砧板上的鱼肉?他既视我为猎物,我便偏要让他看看,这猎物也是有利齿的!”
玉贵妃眼中盈满了心疼,她将女儿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傻孩子,你是母妃心尖上的明珠,母妃如何舍得你远嫁苦寒之地?只要有一线可能,母妃定会为你争一争!拓跋弘阳谋在前,我们便需借力打力,谋定后动。”
她的语气坚定起来:“陛下膝下适龄的公主并非只你一人,皇后名下的昭阳公主,性子温婉,身份也更尊贵……”
“昭阳?”宁令仪下意识地蹙眉,随即猛地抬头看向母亲,眼中带着清晰的不赞同,“母妃,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