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大人,先歇歇吧,吃点东西再商议。”
她拍了拍手,宫女们鱼贯而入,每个人手上都托着漆盘,上面是一些油饼米糕,另两方大食盒里,是一碗碗嫩滑的鸡蛋羹和面条,热气腾腾的,适合老家伙们入口。
大概也是真的吵饿了,大家谢过皇恩后,老老实实的坐下开吃。
赵长宁也喂了皇帝一碗鸡蛋羹。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巳时,勤政殿十六扇明窗全都被阳光铺满,殿内只有隐约的勺子碰碗的清脆声。
皇帝也疲倦极了,浑浊的眼睛快要睁不开,他叹了口气,沙哑着声音道:“让宋宗恒去查吧,大家同朝为官,莫要吵得伤了和气。”
高赟等人对视一眼后,选择同意。
胡狗儿也只能咬牙赞同。
赵长宁知道宋宗恒,大家都叫他宋总宪,任左都御史,国子监博士,内书堂教习,博古通今,一向油盐不进,很是公正严明。
既然皇帝这么说了,那这事儿就算是定下来,至于双方心里服不服,皇帝只作壁上观,端看谁在下面斗得赢。
赵长宁这些年虽不太了解政事,但皇帝如此做法,已不是第一次。
她心里的乌云渐渐拨开,原来皇帝是真的愿意看人斗,难怪厌烦她心如死灰的样子,若不是自己伺候得可心,怕是早就成了一抔黄土。
听了一上午的吵架,皇帝确实累了,回寝殿后,便无力的靠在赵长宁怀里,享受着纤纤素手轻轻揉捏额头。
“听了这么久,听出什么门道了吗?”老皇帝问道。
赵长宁抿唇,“皇上,我脑子笨,说错了,您可别笑话。”
她见皇帝阖上了眸,面色平静,大着胆子道:“两方争论不休,都是想置对方于死地,我就在想,漩涡中心的明大人到底是怎样的人?若真的匿丧,又办事不力,使得浙江不宁,皇上您会怎么处置他呢?”
皇帝淡淡道:“大庸律法不容更改,不能情理避之,自然要就事论事。”
赵长宁点点头,并不意外。
“皇上,我还有一个疑惑,他们一直在争,但没人为百姓说一句,大庸是皇上的,也是百姓的,百姓都是皇上的子民,这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就算今天有人抢赢了,明大人是不是实心办事都不重要了,百姓呢?为什么没人在乎?”
皇帝闻言,猛地睁开眼,喃喃道:“这话,谁教你的?”
赵长宁轻轻摇头,清澈的眸子里满是疑惑,“皇上,这是我自己想的。”
皇帝的神色开始变得温和,眸光也带了些赞赏,但很快又重新闭上眼,没几息时间,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赵长宁小心翼翼的将皇帝放好,又盖上被子,换了一盆新苹果后,小心翼翼的退出了寝殿。
这几天胡狗儿肯定忙的很,没时间和她在皇帝面前争,她得尽快想办法钳制他。
这会儿,她已经感受不到背后的那只手,满心都是尽快走完皇帝为她预设的路,尽管她还懵懵懂懂,不明所以。
她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渴望权势。
回住所时,恰好碰到来请安的十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