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奁翻倒,珍珠玛瑙滚了满地。原本沉默死寂的队伍顿时炸开了锅,惊恐声、奔跑声、抽刀声、马嘶声混作一团。
轿夫为了逃命,也顾不上轿中的新娘,扔下轿子抱头鼠窜。
花轿在混乱中险些倾覆,姜晚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她死死趴着窗户,透过缝隙向外看去,又见八九个穿着皮袄,髡发结辫的彪悍骑兵拖着长刀,形同鬼魅,悄无声息地从荒草从中暴起冲出。
锃亮钢刀映着惨白的日光,在混乱的成亲队伍中砍瓜切菜,如入无人之境。侯府训练有素护卫在胡人面前如纸糊的一般,转瞬间就被砍倒两个。
一时间,黄沙四起,血肉横飞。
“轰!”
拦腰斩断的尸体被骏马踏飞,砸在花轿上,花轿猛地一震,轰然侧翻。
姜晚被巨大的惯性狠狠拍在轿壁,眼冒金星,五脏六腑都在腹腔内翻涌,喉间已涌出丝丝甜腥。
刀剑割开皮肉的声音透彻骨髓,她顾不上疼,手脚并用,狼狈地从倾覆坍塌的轿子中爬出。
视野骤然开阔,也骤然被血色侵染。
送亲的队伍早已在马蹄的践踏下不成队形,铜制炭盆咣当滚落,装盛嫁妆的木箱被尽数劈开,封装食物的防腐纸包和金银首饰一起散落在地,御寒木炭和珍贵药材倾撒出来被马蹄碾成齑粉。那些挥舞着弯刀的胡人,连余光都不曾施舍给这些昂贵的物件。
不为谋财,只为害命。
姜晚攥紧半截断裂的轿辕,单薄脆弱的身形生理性地发抖,可那双眼睛却异常坚定。
不能死!她不能刚穿过来,就死在荒郊野外!
姜晚不知哪来的力气,飞扑向倾倒的箱笼,双手抓住还在滚动铜盆,同时抬脚狠狠扫向散落在地的防腐纸袋,纸包内的白色粉末如雪花扬出。
古人用硝石防腐,以硫磺入药,却不知这二者再加上平平无奇的木炭,将产生何种毁天灭地的力量。
黄白粉末混着碎炭,被她不管不顾地扫进铜盆里。比例?纯度?管不了那么多,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塔米尔噶!”
一个满脸横肉的胡人发现了她,狞笑着招呼同伴。三四个胡骑立刻调转马头,怪叫着冲过来,弯刀高举,在烈日下折射出光弧,恍得她睁不开眼。
马蹄溅起黄沙,遮天蔽日。
姜晚抱起铜盆,心中发怵。这铜盆炮弹的制法她只在古书看看过,可从未实践,并且所用的材料纯度如何也无从得知,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来啊!”
她瞄准目标,迅速掷去!
“轰!”
一声闷雷般的巨响,刺目的火光伴随滚滚浓烟炸开。
“啊啊啊!”
胡人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
火光如巨兽般吞噬了最近的骑兵,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其余胡骑被连人带掀翻在地,惨叫着摔进火海。
姜晚被爆炸产生的滚烫气浪掀翻在地,尘土糊了满脸,耳朵里也嗡嗡作响。
余下的胡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朝打马而来。
随便配置的铜盆弹威力实在显著,姜晚顿时信心十足,她顾不上身体的不适,挣扎着爬起来。
“再来!来一个我炸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