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现在?
南宫玥一头雾水,抬眼看向他。
其余几人也看向他。
这节骨眼上,请太医作甚?
百里聿风微微垂眸:“臣妻方才炼丹时被火灼烧,若不及时处置,怕是会恶化。”
伤?南宫玥眼珠子一转,他说的是方才自己被溅出来的火星子灼伤的地方吧。
想不到隔这么远的距离都让他看出来了。
真是好体贴的夫婿啊!
若不是天天被他关在丹房里没日没夜的炼丹,丹炉炸了一个又一个,都没能出丹房一步,她差点都要感动了。
“受伤了?”
萧绎微微偏头,看向他身侧。
南宫玥略带鄙夷地将目光挪了回来,与皇帝的眼神碰了个正着。
她心里咯噔一下。
稳住,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自己肯定不能拆他的台啊。
“回陛下,只是手腕处被炉火烫到了,并无大碍。”
她暗自思量片刻,便知百里聿风此举目的何在,南宫氏的嫡女,定远大将军的新婚夫人,因着司徒莫一句空口白话,被逼得当众炼丹自证清白,还因此伤了手。
这传出去,朝臣一人一句唾沫就能淹了司徒府的门楣。
于是话到嘴边,她索性把火星子改成了炉火,乍一听就让人觉得伤势严峻。
魏宁真信了,急得上前一步,轻抬起她的手腕,细眉微蹙道:“让我看看。”
南宫玥不动声色地按住她的手,指尖在母亲腕间轻轻一压,递了个隐晦的眼神:“无妨,习惯了。”
短短几字,就让自己的处境显得极为弱势。
魏宁真微微一怔,眼观鼻,鼻观心,立马反应过来,顺势道:“手是女子的第二张脸面,你如今是将军夫人,一丝一毫都代表着将军府的体面,岂可大意?”
萧绎闻言眉梢高挑。
这是搁这点他呢?
他抬了抬手,朝一旁的太监吩咐道:“速传御医。”
今日南宫玥竟在他眼皮子底下伤了,且不说南宫氏嫡系一脉就剩这么个独苗,单是百里聿风那护短的架势,他若今日不严惩司徒莫,怕是会落个徇私枉法,曲庇葭莩的名声。
司徒莫在地上跪了半晌,膝盖硌得生疼,原本都要把妹妹搬出来救命了,却被百里聿风冷不丁的这么一出,硬生生截了话头,呆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皇帝的脸色越来越沉。
萧绎扫了他一眼,复而抬眸,冷声道:“传朕口谕,司徒莫身为锻造司司监,不思报效朝廷,反挟私诬陷同僚,着即革去锻造司司监及司徒氏家主之位,禁足府中,非诏不得出。”
庆安殿旁宫道上,一小太监正提着袍角疾奔,刚转过朱红廊柱的拐角,便听见此圣谕,心里连连叫苦:完了完了,到底是来晚了一步!
也顾不得擦汗,又沿着来时的路一溜烟跑了回去。
司徒莫浑身一颤,面如死灰地瘫软在地,全然没有料到此事竟会是这般走向。
论身份,好歹是当朝国舅爷,此刻竟像条丧家犬般俯跪在地,毫无气度可言。
萧绎揉了揉眉心,大手一挥,广袖在龙纹扶手上扫过残影。
“带下去。”
禁卫立即上前,架着司徒莫的胳膊将他拖了出去。
百里聿风无声地望了一眼禁卫离去的方向,眸色有一瞬的幽暗。
皇帝终究还是偏袒司徒氏,无论是五年前,还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