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松下秀二是位很平和的老先生,因为前几次谋杀案中他和神宫秋明打过几次交道,所以两人差不多是互相熟悉的关系。但是松下秀二的学生兼职助手田中要却因为艺术而和神宫秋明的关系更要好些。
这天,两人还在处理那些尸体碎块,突然,田中要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提示有人给他尝试与他通话。
田中要小心看了一眼认真工作松下秀二,见老师没有露出什么反对的神色后,小声说了声“抱歉”后走到角落里接听电话。
“是神宫先生啊——你说你想知道十根手指之间的不同?我记得,尸森*晚*整*理体的各部位应该全都有照片,啊,难道是我漏拍了几张吗?”
神宫秋明此时正坐在松田阵平的车上,人手有限,伊达航被临时叫走去帮忙,于是神宫秋明就只能跟着走一趟,起码他也有个内部通行证。
他们正要去见尸体左手臂的主人,失踪三月有余的南条爱乃女士的丈夫,南条太郎。
听到田中要的反问,神宫秋明先安抚对方几句,大致就是夸他工作做得不错,然后说:“是我对案情有一些猜想,不知道你能不能为我解答一二。”
“案情吗?没问题,只要我能帮上忙的话。”
“不必紧张,是很简单的事情。就只是手指那部分而已。”
田中要暂时挂断了电话,重新戴上手套后开始找被标注好顺序的手指,说真的,虽然米花凶案满天飞,但侦探同样也遍地走,法医的用武之地实在是少得可怜,再加上民众的抵触心理,他们一年到头来真正能解刨的尸体少得可怜……
总之,田中要现在脸色发白,努力忍下心里的不适去观察这些横截面平整的十根手指,因为缝线粗糙,指节截断处的皮肉在拆线后可以用惨不忍睹这个词来形容。
单从这些来看这几根手指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除此之外,或许是某种自制刑具的留下的损伤,十根手指上第一、第二指节的位置有着大小不一的线形瘀痕。还有一点,这些人的指甲似乎都是特别修理过的,甲床没有一点角质,但是仅凭手指的保养程度来看,有些手指的主人或许对于指甲的要求就是“长了就剪”,根本不会考虑美不美观的问题。
所以,这会是凶犯的癖好吗?
田中要不知道他的这些记录算不算有帮助,他只是尽可能地“找不同”,比如有一个手指上的瘀痕仅在第三指节的位置才有,与别处都不同,这点他也要记下来。
当他讲这些报给神宫秋明时,如愿听到了对方的夸奖,好像他真的帮他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而电话另一端的神宫秋明正站在南条家门口,正在等南条太郎给他们开门。
松田阵平第二次按下门铃,因为他能听见门内传来类似于椅子腿在地板上摩擦的声响,所以他推断这房门的隔音并不是很有效。于是为了使自己可信,他又自报姓名。
“我是半小时前与你联系过的警员松田阵平,现在有关于你妻子的事情需要询问你——”
门开了,松田阵平的话音戛然而止,他被门后那个瘦到形销骨立的男人吓到了。
南条太郎整个人可以用不修边幅来形容,一脸胡茬和结成一绺一绺的头发,灰色衬衫上有一块不明污渍,从那白一块红一块的袜子上可以看出来这人之前尝试自己洗衣物但是弄错了洗涤剂……
神宫秋明和松田阵平走到玄关,看着似乎是清理过的带着水痕的地板,迟疑地脱下鞋跟着南条太郎往客厅走。
神宫秋明尽可能保持冷静,尽管这地板对他的袜子很是热爱,每走一步都要黏住它们一会儿,但是他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失去妻子以后还没走出伤痛的男人,直接表示出嫌弃也太不妥了。
不过为了尽快离开这里,神宫秋明也不插科打诨了,单刀直入主题,问南条太郎的妻子在失踪前做过什么,和哪些人沟通过,他又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然后报案的……
南条太郎坐在椅子上,神情局促,似乎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直接的人一样,毕竟自他失去妻子以来,遇到的多是同情和怜悯,就算有人怀疑他对妻子做了什么,也都是街坊邻居的闲话。
这样直接的问题倒是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南条太郎把爱乃失踪那天的事情仔细回忆了一遍,确保它们没有因为他这快生了锈的脑袋而遗失掉。
“我记得,那天是工作日,我吃过爱乃准备的早餐后就去公司了,但是因为我忘记带便当,爱乃还在中午的时候特地赶到公司给我送便当……然后是晚上,我下班回家,看到餐桌上有她留下的晚餐和便签,她说自己在买完食材的路上遇到高中时期的同学了,要去和她们喝两杯……”
“我以为最多不过两三个小时,她就能回来,但是直到晚上十一点钟,爱乃还是没回来,我因为担心,所以去附近的居酒屋找她,在两条街外的居酒屋那里,听老板说,爱乃一个小时前就已经离开了……他还说,她是和自己哥哥一起的……”
“爱乃她、她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啊!”
这些都是神宫秋明看过笔录时就知道的事情,因为这个“陌生男人”的介入,加上警方调过店内监控也核实了店长的说法,因此丈夫在这起案件中的怀疑便大大降低了。
但仅仅是重复叙述可不够,神宫秋明需要的,是更多的细节。
“中午的便当,是什么样的?”
“便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