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下的人颤抖得更加厉害,白榆固执地把脸埋在臂弯里,紧紧弓起身子,不肯抬头。他不想陆征看见自己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他强迫自己开口。
陆征道:“沈长翊联系到驻地,说你状态不太好,但具体的事,他不肯多说。”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白榆声音闷闷的:“你赶紧回去吧。”
“这里是我们的家,我回哪去?”陆征牙关紧了紧,“我已经跟人换了班。”
“我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用最快的速度交接完值班就赶回来”。他俯下身,握住白榆的手贴向胸膛,“而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嗯?连让我看一眼都不肯?”
隔着厚厚的作战服,触感下的胸口起伏不定,心脏跃动急促而强烈,白榆握紧到僵硬的手指终于松开。
陆征半跪下来,用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人搂进怀里。说实话,他此刻身上沾满了泥灰和尘土,实在谈不上清爽,但那个温暖宽厚的怀抱一如既往,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他就这么静静地抱着,直到感到怀里的人卸下一身尖刺和防备,陆征才松开手,捧起白榆的脸颊。
白榆紧闭着眼,泪痕未干。
陆征心里涌上一阵悸动。他喉间发紧,手上力道不由加重,炽热的亲吻由浅入深,覆上那双微凉而干裂的唇,把口腔内的咸涩吮吸殆尽。
白榆被吻的发不出声,头晕目眩中彩色的雪花一片片飘过落,纷纷扬扬铺满整个世界。直到体力耗尽,肠胃里发出一声饥肠辘辘的抗议,他才猛然清醒过来。
陆征动作一滞,旋即站起身动了动跪得发麻的腿,“小祖宗,终于哭完了?饭也不吃跟这儿闹绝食呢?”
白榆红着眼眶,瞪了他一眼。
陆征笑道:“还行,还有劲跟我生气,看来问题不大。洗把脸去歇会吧,晚饭一会儿就好。”
番茄块、卷心菜和硬面包搅和在一起,不多时就煮成一锅浓汤。
“新学的,跟泡馍原理差不多,开胃。”陆征把一碗看不清内容的浆糊往白榆面前一推。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白榆用勺子搅了搅,随着干面包迅速吸水,那碗浓汤越来越稠。
“你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说。”陆征也拿了只勺子尝了几口,“放松点,不要逼自己。”
“那枚芯片,你打算什么时候用?”白榆闷头吃了大半,忽然停下来。“算算也离开了不少日子里,不知道军部那边形势如何,你心里很急吧。”
“急也没用,现在还不是时候。”陆征挑了挑眉,“那枚芯片虽是加密的,但一旦建立通讯,不排除会被周川手下的人截获、监听。”
“眼下阿兹洛克还没有完全度过被袭击的危险期,我们也没有做好万一被发现后的撤离方案和准备,只能再等等。”
“好”,白榆也同意这个想法,“那就再等一个月吧。”
万幸的是,变异鸟族没有再次来袭,随着四月来临,阿兹洛克终于度过了一年中最为危险的时期。
陆征和白榆以出色的战功赢得聚集区居民的崇敬和信任,得以接触、使用到更多资源设备。
终于在四月上旬的一天,那枚曾经缝在陆征手臂里、沾着血的芯片第一次发射出信号。郭树强办事效率很高,没多久就建立起通讯的秘密通道。
外界世界的信息如潮水般涌入这个偏僻的一隅。短短数月内,陈司令的旧部遭到残酷清洗,多位政要遭到暗杀,就连特战组里也出现了人心浮动。
主城已经俨然成为周川的天下,但东西两个卫城还在苦苦挣扎。特战组一些忠心的旧部已经萌生出退守卫城的想法,魏岚也在咬牙支撑。
陆征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阿兹洛克距离卫城直线距离四百公里,但实际上要避开主城搜索、攻击范围绕道的话,还要经过一大片森林地带,危险性不言而喻,他不想带着白榆冒险。
可要他舍弃曾经忠于的信念和亲密无间的战友,他又实在难以袖手旁观。
白榆却没有丝毫犹豫,对陆征道:“我跟你去卫城。”
他的语气是那么平静,就像早就想好了这个决定。
“白榆……”,陆征斟酌开口:“其实你不必冒这个险。虽然你不说,我也知道这段时间你已经恢复了记忆,你有你的人生,你是自由的。”
“你可以留下,可以回到曾经熟悉的环境。无论你想怎样,我都能理解。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