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攻路数诡谲难测,两股强势的雄性信息素焦灼纠缠,骨骼、血肉击打发出可怖的闷响,但陆征也毫不示弱,步步紧逼。
陷入焦灼的战局让萧尹更加暴怒,他抓住零点几秒的破绽空隙,钳住陆征肩膀竟凌空扛起,重重往地上一掼!
血液从胸口直冲向喉头,陆征眼前一黑,下意识弓起身体,在萧尹踹来的瞬间挡住胸腹。
“陆队!”
陆征耳朵蒙了血,听不清周围的惊呼,只觉凶猛的拳头暴雨般砸下,视线里一片模糊。他剧烈喘息着,几次要踉跄起身都被抓住衣领重新掼倒在地。
两人距离太近,顾嘉南不敢贸然开枪,朝着陆征甩出飞刃。
雪亮的弧线划过半空,多年来出生入死的默契让陆征不用看就伸手一接,匕首锋利的尖端对着萧尹前胸划出一道长长的豁口!
滋啦一声鲜血飞溅,他曲膝飞顶,终于把萧尹撞飞出去!
“陆队!”顾嘉南瞅准空隙几枪连发,飞溅的火星一路追着萧尹脚边把他逼开距离。“别跟他缠斗,找人要紧!”
陆征太阳穴突突直跳,内心疑窦丛生。这么明显的打斗声,白榆如果被困在屋里也早该听见了,怎么会一点响动都没有?
担忧愈发强烈,他趁着顾嘉南拖住萧尹的间隙冲进屋里,四下环顾,目光锁定在被上锁的里屋。
“白榆!”一门之隔的地方,隐隐传来陆征的呼喊。
“白榆!”听不到回音,陆征又是一声低吼,用匕首直接撬开门锁。
潮湿发霉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被身形高大的alpha轰然撞开,碎屑和灰尘纷纷扬起。
角落深处,白榆皱了皱眉,缓缓抬起头来。
他神色空茫,缺少血色的面孔半藏在阴影里,琥珀色的瞳孔晦暗不明。短短一个多月,他就几乎瘦脱了相。
视线相撞的这一刻,盘旋已久的思念和酸楚终于落地,陆征不由深吸一口气,才觉得心脏重新落回胸腔。
万幸,白榆还活着。可重逢的欣喜很快就被压了下去,眼前人的状态明显不对劲,很不对劲。
陆征快步走去,血液的腥气和直逼而来的黑影让白榆下意识往后一缩,脊背紧紧贴在墙角,戒备着一动不动。
陆征一颗心直往下坠,他放缓呼吸半跪在地,试探着握住白榆冰凉的手,粗糙的触感让他骤然一顿。
记忆里这只手总是白晰修长的,骨节纤细却不失力量,而眼前狰狞隆起的道道疤痕,蜿蜒扩散。
“……!”陆征怔然凝视着白榆手上的伤疤,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白榆,是我。”
怀里的人一动不动,不反抗也没有一丝多余的神情。如果不是能感受到体温和心跳,就像一具毫无知觉的尸体。
最坏的预感油然而生,陆征猛然拨开他的衣领。
一道极深的伤口斜跨在腺体上,几乎要把他的后脖颈切断,周围深深浅浅伤口交错,新伤旧痕交织在一起,惨不忍睹。
陆征登时如遭雷击。
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明白,为什么白榆没有被人认出来。他失去腺体,失去信息素,也失去了反抗逃脱的能力。
“白榆……”,一惯冷静沉着的声线变了调,陆征双手捧起眼前人的面颊,“你还认得我吗?”
“对不起,是我来得太晚了。”
“对不起……”
白榆动了动无机质似的瞳孔,静静看着面前熟悉的轮廓。
又是这个梦啊。自己已经被困在梦境里太久太久了,不知今夕何夕。
梦境里也是铺天盖地雪松与海洋信息素的气息,他跪坐在实验室满是玻璃碎渣的地上,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外套,良久才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来。
可实验室雪白的墙壁、雪白的顶灯、雪白的地面,一层层光晕从四面八方侵入,逆光中模糊了面前的人影,他看不真切。
“别走!不要走……”,白榆挣扎起身,疲软的双膝却像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只能狼狈地载到在地。
脚步声齐齐涌来,恍惚间有人重重踩在后背,有人摁住他的四肢,注射器冰凉的液体直推到底,他剧烈挣扎起来。
很疼,真得很疼。
无休止的日夜,无休止的实验,他浑身焦灼,却又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