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忌分神之际,便被护卫们抓住机会,夺走刀刃。
他空着手,迎面对向自己的父亲,目光凌傲。
“阿忌!你在做什么啊!”
裴定茹冲裴玄忌厉喝一声,“还不赶紧向父将赔礼道歉!”
“道歉?”
裴玄忌怒声吼道,“你扣押朝廷命官,软禁当今圣上,还同害死我娘亲的贼人结盟,我向你道歉?”
“今日,我定要带云知年走!谁都拦不住我!”
“还有,裴氏休想同那钟氏结为盟友!不,非但不能结盟!我还要即刻率兵攻打艾南,为我娘亲复仇雪恨!”
“啪!”
裴千峰大抵是病得极重,这一巴掌打下去,自己倒抚着胸口重咳不止起来,“混账!裴家的事,何时轮得到你当家做主!”
裴玄忌大抵是没有想到父亲会当众掌掴于他,更没有想到,即便当年的真相呼之欲出,父亲仍不愿为他的母亲讨回公道,甚至于,就连他这个儿子,也从未被父亲重视爱护过。
他看了眼已不知何时躲至裴千峰身后,正挑衅望向他的姚越,眼中若要喷火,可这股火很快就又将熄,化成余烬,慢慢消弭。
裴定茹还想劝说些什么,姚越却抢先一步扶住裴千峰,添油加醋地哄着道,“将军莫气!莫气!气坏了身子骨再多好药都是补不回来的!您先回去歇着,待我为你好好调养调养。至于裴三嘛,他纯粹是被那个太监给迷住了,依着我看,将军不如将那太监交给我来处置,我保证…”
“你敢?”
裴玄忌狠狠瞪向姚越。
姚越被他骇人的目光唬住,哆嗦了一下噤了声儿。
裴玄忌冷静下来,对自己的父亲说道,“裴将军,我不是以裴家三子的身份跟你说话的。”
“而是以阳义参军的身份。”
裴玄忌环视一眼。
这里是裴府。
他明明也姓裴。
可裴府众人的刀锋却正明晃晃地对向自己。
明明是炎夏,裴玄忌却遍体生凉,心寒难安。
“我昨夜已连夜派人送信前往阳义,阳义援军两日内就会赶到,云知年是朝廷命官,我定会带他安全离开陇西。”
他强抑住心情,抖手解开身上标志着裴军的玄色披风,扔到脚下,“我娘亲的仇,我自会去报!不会连累你们!”
“这个裴家人,今日起,我!不!当!了!”
裴千峰怒不可遏,指挥护卫拿下裴玄忌,“他不是要找人吗?好,好,给我把这个不听话的孽子也拉进牢房!”
裴定茹赶忙上前劝阻,“父将,不可啊!阿忌的眼睛当初就是在这地牢里…”
“我不管他了!再不管他了!”
“就当没有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裴玄忌啊裴玄忌,家族为你铺好的路你不走,唾手可得的荣耀你不要,你到底还是继承了你娘的性子,跟她一样,软弱仁善,难成大事!”
“因为有些东西,比权势和前途更重要,你根本就不会懂。”
裴玄忌站定,望向自己的父亲。
黢黑的眸中闪溢出坚定的光亮,那是一种下定决心后的明彻,“还有,你不要再提及我娘,你不配。”
“阿忌!莫再惹父将生气了!”
裴千峰的脊背剧烈地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