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年被迫仰头,对上裴玄忌那双黢黑幽深的眼眸,那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不甘,有愤怒,亦有一丝他不敢探究的痛楚。
云知年缓缓开口,“强留一个不爱你的人在身边…”
“嘘,年儿。”
裴玄忌的拇指指腹按住了云知年的唇,“你可不准再说让我生气的话了,我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至于其他的…”
裴玄忌的热息喷洒在云知年的耳边,语调却冷如寒冰,“我根本就不需要。”
“我不需要你的爱。”
漫长无尽的夜色里,唯有马蹄交错的声响在四野回荡,车厢里一派沉寂,云知年蜷于角落,怔然不语。
裴玄忌则坐在窗侧,闭目养神。
他自然明白,有些话一旦说出口,便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但他总归不可能再同云知年回到过去了,与其放任云知年回到江寒祁或是那姚越手中被磋磨虐辱,倒不如把人强行留在自己身边。
三年也好,五年也罢,哪怕十年,二十年,云知年的心就算再冷如铁石,也终有被捂热的那一日,他可以慢慢同云知年耗着。
“吃饭。”
裴玄忌睁开眼,重新捻起一块酥点,喂到云知年嘴边。
云知年偏过头,不肯张嘴,亦也不肯再同裴玄忌说一句话。
“恨我也要留点儿力气。”
“你今日一整天水米未进,身子又那般虚弱,真想把自己给活活饿死?”
云知年依旧不理不应。
“好啊,你不吃是吗?那我喂你吃。”
裴玄忌咬住一块小小的杏仁酥,转而扣住他的后脑,强硬地撬开唇瓣,亲吻着将酥点喂了下去。
云知年险些被呛着,气得双目赤红,怒瞪向裴玄忌。
裴玄忌好整以暇地递上水壶,“喝水,然后乖乖把剩下的都吃光,否则,我会继续用这样的方式喂你。”
云知年明白,裴玄忌并非是在说笑,只好红着眼,捧起那些精致的点心小口小口咽下。
两人相对无言,直至听到车窗外的马蹄声乱促起来。
“怎么回事?”
裴玄忌掀帘去望。
几个黑甲护卫回禀,“老大,有人追上来了!”
“分头跑!”
裴玄忌沉吟片刻,拉拽起云知年,带他翻身上了一匹马,弃车而逃。
夜色如墨。
裴玄忌挟持着云知年在林间疾驰。
云知年坐在马背,被裴玄忌用力揽在怀中,能够感受到后方自裴玄忌胸膛内传来的剧烈心跳和那略显局促的呼吸。
裴玄忌耳力极佳,大抵是能听到越发逼近的追兵。
看来,他的护卫没能挡住追兵。
“你放我走罢,阿忌。不要再坚持了…你真的会有危险的!”
云知年哀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