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脑袋却好似依旧昏沉。
这昏沉一直在持续。
年宴宣告结束,一众臣子在宫人带领下前往大殿进行驱邪仪式。
而神官一番掐算道,江旋安八字特殊,须于三日后的吉时进行驱邪,这也就是意味着,作为陪同江旋安进宫的裴玄忌,须在宫里逗留三日之久。
于是,云知年在前引路,带裴玄忌和江旋安来到宫里的一处空殿先行安置。
“因后宫人少,此处是闲置下来的,平常无人居住,卧房统共有两间,小郡王住里间,裴参军住外间,奴才会在外头守着,殿外也有其他宫人侍卫,若有何需要,裴参军尽管吩咐。”
白皙修长的指尖拢住点燃的烛心,空殿明堂被重新照亮。
裴玄忌看了眼点火的云知年,回眸却瞧见两间房中的床榻上,竟是早已铺好了新换的被褥枕头。
不是…无人居住么?
裴玄忌虽然昏沉,但仍保留了一丝警觉,他侧眸望向云知年。
对方的脸被澄黄的灯火镀了层蜜色,柔柔的,分不出何情绪。
前来打扫的宫人陆续离场。
江旋安却仍未从惊吓中回过神,一边哭一边冲到云知年跟前,仰起头可怜巴巴地道,“哥哥,我不是灾星…你帮我同叔父说,帮我同叔父好好说…”
云知年点头,抚着江旋安圆滚滚的脑袋安抚。
小孩子哭累了,又嚷着犯困,还不让云知年走,非得云知年寸步不离地拉着他的手才肯入睡,所以,当云知年终于哄江旋安睡着时,已是约摸过了夜半。
天色很晚了。
雪已停歇,被留下的臣子们大抵也是做完了所谓的驱邪仪式,云知年透过轩窗,能瞧见宫道边走过三两成群的臣子,一个个对于今夜的变故同遭遇俱是缄默不语。
四下安谧无声,唯剩碎雪压枝和烛火烧响的哔剥的轻响。
云知年起身,熄了江旋安屋里的灯,走出殿时,却猛地脚步滞住。
裴玄忌正裸着上身,对窗而立。
月光越窗,在烛火的映照下,勾勒出少年背部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和硬朗姣好的身姿。
裴玄忌听到脚步,回过头,看了眼云知年,忽扬手将什么东西远远抛来。
“伤药。随身带着的。”
裴玄忌言简意赅。“你刚刚受了伤,拿去用。”
因不知裴玄忌扔来的是什么,所以云知年下意识就接住了。
一个瓷瓶,瓶身温热,依稀残留有裴玄忌的体温,瓶盖处则散发出一缕很淡味的药香。
云知年默默将瓷瓶搁回桌上。
“裴参军还有何吩咐?若无其他要事,不如早些休息…”
话未说完,手腕就竟就被人抓了住。
裴玄忌眼神明显有些滞缓。
晕厥感并未因为吹了冷风而消散,反而更重了些,连带着眼皮也沉,裴玄忌脚步微顿,身体却是往前倾着,像是要努力将眼前的人看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