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不起这些沉湎欲求,不可自拔的懦俗之夫。
可很奇怪的是,这种高傲,在面对云知年时,却化作了另一种…极微妙的异样感觉。
他很想了解云知年的事。
云知年此时,才有些不解地抬起浅茶色的瞳眸,同他对望。
几息后,才缓声反问。
“裴参军…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又为何…
云知年的视线落在裴玄忌紧抓着自己的手骨上。
不放开他。
裴玄忌抓他抓得极紧,指尖几乎要透过那层薄薄的布料,扣入他的皮肉深处。
他神情茫然,眼珠却有些不安地在转动。
他直觉,裴玄忌于他,是个很危险的人。
因为即便云知年能猜到,裴玄忌应当是偷偷溜进和欢斋的,可裴玄忌却并没有因他的问话而心虚放手,反以压迫之姿,欺身一步,气息深沉,“回答我。”
裴玄忌重复,“姚越那小子,是不是经常…”
“姚太医是一个很好的人。”
“他奉陛下命令,要常来替我看病,我若受伤,也大抵是他为我处理。”
云知年皱皱眉,面上终于闪过一丝波动。
他停了一下,才有些难耐地开口道。
“裴参军,请你放手。”
“我,我想要小解…”
裴玄忌周身微震。
瞥见眼前这人樱色的唇瓣因喝多了水正略略湿润着,透明的水渍将唇瓣映得愈发亮泽柔软。
裴玄忌失神几息,甩手松开云知年,“你去就是了!”
“我才不像姚越那样,会看你尿尿!占你便宜!”
后一句却又像在解释。
云知年没有说什么,亦没有任何回应,转身就回了殿房。
再出来时,日头西沉,檐前阴影更深,彻底遮住了他眼里的光。
而院中已没有裴玄忌的人影了。
唯有矮墙根处的石块,许是被人给蹬了下来,嘭地砸向地面,发出一声脆响,很快又归于沉寂。
*
香楼戏院,轻纱帘幕低垂,彩灯明彻,熏了香脂的珠络丝缕缠绕,遮住了台上一袭彩衣,浓妆墨眼的伶人。
“酥骨柔…慵移腕…抛得那媚眼如丝,奴心荡…”
分明是极香艳的戏词,几位同僚引颈交谈,不时爆发出低笑。
裴玄忌却听得甚无心情,撑额垂眼,连那步伐袅娜,眉目含春的伶人都懒得多看。
他心里想的,一直是另一双,冷淡砭骨的浅茶色明眸。
“裴小参军,来,我们敬你一杯!”
同僚中有人向他敬酒,这些人多是此次入京述职的各府州军事长官,话里话外却是在试探着裴氏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