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巷口实是外浅内深,越往里头走,就竟越错综复杂,杂物几乎堆满了两边的过道,随着众人的走近便倾倒些许,扬起的尘埃漫漫,哪里还能见到姚越的身影。
暮色渐浓,街边的灯笼已次第亮起。
小巷却依旧一片深黑。
裴玄忌握剑的手微紧了紧,这时,他侧耳听到巷壁上方传来了一声细响,忙下令喝道,“有埋伏!快跑!”
裴玄忌话音刚落,就有一波黑衣人从小巷墙头藏身之地一跃而下,而另一波黑衣人则从巷里暗处涌出,刀光剑影瞬间笼罩了裴玄忌几人。
侍卫们反应极快,迅速列阵保护,奈何这帮黑衣人也并非等闲之辈,裴玄忌只跟他们过了几招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正是钟霆的人。
他们此前在战场上也略有交手,各有胜负,但总归是裴玄忌要更强些,他冷笑一声,剑光如电,配合手下击退了一波来犯的黑衣人。
另一波黑衣人却旋而死缠烂打了上来。
还真是不要命的打法。
同当初在青阳江上遇袭情形一模一样。
裴玄忌思及正是那次,自己同云知年共同患难,还有了肌肤之实,这一分神,右肩就被劈中一刀。
裴玄忌硬生生地挨下这一刀,神色岿而不动。
“你们先走,回去通传一声,增派人手!同时护好将军府!我来断后!”
裴玄忌自恃武功高强,便咬牙先行掩护手下侍卫顺利退出巷口,然而,就在他亦也突围成功之际,一缕迷烟却从那深巷中袅袅而出。
他忽然感到一阵晕眩,视线也开始模糊。
就在这时,他好像又看到了姚越。
姚越正从巷深处迈步走出,旁边一同走来的人吊着一双下三白的眼,正是那钟霆。
呵,没想到,还真给他们引出来了。
姚越这小子,暗地里居然投靠了钟氏。
裴玄忌迅速以手捂住口鼻,同时用齿咬破了些舌尖,疼痛让他的头脑迅速清明,他佯装中了迷烟,卧躺倒地,手中长剑亦也应声脱落。
“姚太医的药当真有用啊,瞧这裴三,平日里不是有能耐得很嘛,上次在战场上还一箭射穿了我的手背,害我这只右手至今仍像被废了一样,如今落在我手里,看我怎么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来人,把他架去马车。”
两个黑衣人上前,拖起裴玄忌。
裴玄忌闭着眼睛,任凭搬动,只手却悄然摸到了袖间藏着的一把短匕。
“钟公子,你想要杀裴三,我不拦你,只是,将军府里的人…”
“据我所知,他这将军府里的人都是从前在阳义跟着他的人,等杀了他,其余人自然也要一个不留,都杀了!”
钟霆笑得理所当然。
姚越的脸白了几分。
他本就生得白净,如今面皮却好似更加虚白了些,衬得眼窝底下的一双卧蚕更加泛黑。
他似是在忧虑什么,连着声音都发起虚软,“还是,还是要留下一个的…你答应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