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学校布置了‘寻找澄溪湖附近植物’的研学任务,你们学校有吗?”
步行在长长的红木栈道上,施淮雨拿着一张打印纸转头问身边人。孟景桥背着书包和他走在一起,闻言点点头道:
“嗯,我们两边布置的任务差不多,不过我们学校是让给植物拍照。”
“那挺好啊,咱俩搭伙一起做。”
事实上,在春游这样的场合里,绝大多数发到学生手上的“研学任务单”都只是形式主义,最后连收都不会让课代表收。但由于各自心里都藏了事,这两个来自不同学校的少年就这样打了一个信息差,邀约着陪对方做起了“看上去他们学校要认认真真收”的研学任务。
初春三月的湖风格外清凉,吹在人身上会让人心情都变好。施淮雨言信冲锋衣的衣摆随着下午的清风轻轻晃动,步伐也不知不觉轻快起来。红木栈桥很快走到尽头,他看着面前的分岔路,转头对身后人问道:
“这里离湖面太远了,要不要下去?下面各种植物看上去很多,应该很适合拍照。”
他所指的是一条蜿蜒向下的小土路。理论上校领导不允许学生走这样太靠近水面的路,但少数几个胆子比较大的学生已经偷偷溜了下去,显然不服管教。
而从之前悄悄溜到言信所订酒店送“外卖”这一行为来看,孟景桥也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他很快点点头,与施淮雨一前一后下了土路。
澄溪一带的泥土偏向于砖红色,由于附近生态太好,小土路附近的地形不大平整。施淮雨试着走了几步,却在一个落差较大的小坑那里滑了一下。所幸孟景桥眼疾手快,在他摔倒崴脚前一把拉住了他:
“走慢点,小心!”
在身后人的保护下,施淮雨踉跄一步重新站稳,感受到自己刚才踩的地方滑下一小批土。他心有余悸地上下动动喉结,又为自己在孟景桥面前的出糗尴尬起来:
“啊,刚脚滑了,不好意思。”
那人却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真实情况,一下跳到更下方的位置朝他伸出手:
“你是不是一直待在梦泽市区,不太来这些坑坑洼洼的地方溜达?”
“估摸着可能是吧……”
“那我带着你走吧,可别摔了。不过你不是会用甩棍吗?平常不搞其他活动?”
“甩棍就是因为我不大运动,我妈又觉得待在外面得得有点东西防身,就教我用了。”
“那也好,能保证自己安全。要是没有你,那天在烧烤店遇上那群混混的时候我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嗯,勉——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孟景桥刚拉着他的手跳下一块颇有些高的大石头。施淮雨被这一行为吓了一跳,下意识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神风少年像是被他捏痛了,不轻不重吸进一口气:
“嘶……”
施淮雨见状又立刻收了力:
“啊抱歉,这个石头给我整不会了。但我真能跳这个?看上去好高。”
“没事,试试,往这边走会比较快。放心跳吧,我在下面,真有问题也会接住你的。”
说完最后一个字,孟景桥朝他露出一个看上去十分可靠的微笑。身穿蓝白校服的少年站在一片水天相接的碧蓝背景里,让施淮雨不由觉得心头一动:
“好,那拜托你了。”
言罢,他鼓起勇气纵身越下那块石头。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摔倒,而是稳稳当当站在了地面上。孟景桥眼底笑意于是更浓,却还是在他茫然抬眼时走了上去:
“我说没事吧。好了,继续走吧,马上就到湖边上了。”
讲这句话时,他给了施淮雨一个轻轻的拥抱——接与不接只是一个借口,他一直是非常主动的性子,想抱自己喜欢的人就会抬腿去抱。
再度被神风少年干净清新的洗衣粉味包裹住全身,施淮雨的喉结不自在地上下动了动。随后两人维持先前那样手牵着手一前一后的状态,三两下走到了湖边。对着一株好看植物拍照写字的空隙里,施淮雨忽然开口问道:
“对了,你在来神风之前是哪里人?”
施淮雨并不知道这话题对孟景桥有点敏感,以至于听到问题后孟景桥拿手机的手下意识抖了一下。但他还是很快掩饰住自己的情绪,想了想做出回答:
“在梦泽附近的小地方待着,不算太偏僻,但也有很多这种山路环境。后来我家里遇到点事,我就拼一把报了神风的小升初,跟我妈一起搬到龙华来了。”
头次听孟景桥谈起过去,施淮雨当然是好奇的。但他敏锐觉察到孟景桥提起这事时情绪不是太高,于是克制求知欲转移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