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赢没忘记,他跟贺此勤还有多笔账没算,其中一笔,尤为重要。
“贺此勤,中午一起吃个饭?”宣赢问。
贺此勤意外,却也发自内心的高兴,想着宣赢终于有了缓和关系的迹象,刚要点头,被杨如晤按了下肩膀。
“此勤中午有事。”杨如晤解释,“我还没吃,跟我一起。”
贺此勤不解道:“我中午没——”
“你有事。”沈休的那条语焉不详的警示短信时刻提醒着杨如晤,他一拍贺此勤肩膀,“去吧,别耽误时间。”
贺此勤满头雾水地被杨如晤打发走了,宣赢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低头深深呼吸一下,即刻要跟。
一条长臂利落地挡在身前,宣赢侧目看过去,笑的乖戾可怖:“你为什么总是拦着我?”
杨如晤也笑,却笑的淡然:“你为什么总爱跟此勤过不去?”
“那你为什么!”宣赢忽然按住杨如晤的手腕,他简直要为这两人的亲情鼓掌,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却兄友弟恭到让他恨之入骨,“总爱跟我过不去!”
杨如晤眼镜框折射出一抹亮光,微微低头去看宣赢的手,语气平静又饱含力量:“没有任何人跟你过不去。”
静过几秒,等心跳渐渐平息之后,宣赢敏锐地察觉到,杨如晤确实在有意阻挡他与贺此勤单独在一起。
这就有点好玩儿了。
两个人第一次单独吃了一顿午餐,用餐过程中彼此都很安静,宣赢以奇慢的速度吃完饭,刚刚放下餐具,杨如晤按灭手机,问他下午要不要一起去钓鱼。
“你很闲?”宣赢问。
其实杨如晤一点都不闲,反而还特别忙,最近受理了一宗非法集资案,涉案金额巨大,过几天要去外地看守所见当事人,部分卷宗材料还需要核对。
不过面对宣赢的疑问,杨如晤用还好两个字揭了过去。
宣赢跟着杨如晤去了一家私人鱼塘,阳光绚烂,雪融之后的空气清新冷冽。
二人各自坐在露营椅上,老板贴心地准备了毛绒绒的棉垫,位置中间放着一只方桌,上面有准备好的茶水跟零食。
杨如晤摘了眼镜,放在一旁的小桌上,长腿伸展,悠闲地点了一根烟,宣赢观察了他很久,发现杨如晤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鱼竿上,说是来钓鱼倒不如说是来消遣的。
他们互相沉默着,偶尔一阵冷风吹来,河面上水流随风而动,听着很是舒服。
宣赢畏寒,不过他一向喜欢从痛苦里寻找快乐,身体越难受,精神便越愉悦,半个小时后,宣赢站起来把外套脱掉了。
“很热?”杨如晤倒了杯茶水,“穿上吧,温度很低。”
宣赢摆了下手,坐下后问:“这里面有鱼吗?这么久都没动静。”
杨如晤喝茶的手一顿,转头看向他,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宣赢摸着冰凉的鱼竿先是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鱼塘环境打理的不错,周遭也十分安静,这地方,适合谈心。
“原本有一个更好的去处,比这儿安静,环境也好。”杨如晤放下茶杯,身体自然地偏向宣赢,“不过太远了,当天往返过于仓促。”
“那就住一宿呗,万一你哪句话说不对了,我再生气也走不掉。”宣赢跟他挑了下眉,“不更合你意。”
杨如晤听罢发出一阵很爽朗的笑声,跟贺此勤那种单一的爽朗明显不同,这个男人的笑声里有纵容,还有掌控全局的笃定。
“我是来灭火的。”杨如晤新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宣赢那边,“不是来拱火的。”
宣赢看着那盏茶水无动于衷:“赵林雁的说客没那么好当。”
赵林雁跟杨如晤显然不是同一种人,前者毛毛躁躁,太过令人反感,后者不慌不忙,甚至游刃有余地应和宣赢的抵抗。
“那我们就不聊这个。”杨如晤又问,“不爱喝茶?”
宣赢坦然笑道:“最近在吃药,不方便喝茶。”
“生病了?”杨如晤说,“把衣服穿上吧。”
宣赢没去穿衣服,只把手缩进了袖子里:“你说的那个地方在哪里?我其实很喜欢自然环境好的地方。”
“在远郊,开车需要很久。”杨如晤看向湖面,“没办法在那里住。”
宣赢问:“周围环境好,居住环境差?”
杨如晤笑笑:“你认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