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树枝的手指一顿,宣赢嗤笑一声。
或许是隔绝贺家,此刻他与杨如晤算单独相处,宣赢颇为坦诚地对他透露一句实话。
“如果你只是杨如晤,我对你不会那么讨厌,但是你跟贺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很难对你有好感。”宣赢看向他,手里的树枝往前一抛,“所以,别拿沈休当幌子,更别拐弯抹角地打探我的过去。”
杨如晤先是笑了一声,嗓音一如既往的从容低沉:“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宣赢很烦杨如晤时时刻刻的游刃有余与纵容,彷佛他真是个爱护弟弟的好兄长,走到欢喜园门口处,宣赢忽然想到什么,脚步加快,在杨如晤进门时挡在了他身前。
“怎么了?”杨如晤一脚踩在台阶上。
“贺此勤是不是比我听话很多?”宣赢问,“你是不是很喜欢他这个弟弟?”
从宣赢踏入贺家,就如杨如晤所说,他平等地阴阳怪气了每个人,这段时间虽过的消停,但通过赵林雁的转述,杨如晤明白宣赢心里那股莫名的恨意并未减少丝毫。
他们的关系实属算不上亲密,顶多是偶尔共处同一屋檐下的室友,宣赢习惯地包裹住自己,绝不与贺家有关的人产生一丝牵绊,此刻问的这句话,好像无形之中缩小了一些距离感。
杨如晤收回脚,目光里隐藏着一丝戏谑:“争宠呢?”
宣赢脸上的表情停滞住,随后微微一笑:“对啊,争宠,谁让你在贺家这么有地位,赵林雁偏心,贺成栋也偏心,你偏不偏心?”
杨如晤若有所思,片刻他说:“如果你在我面前像在沈休面前一样听话,我可以不偏心。”
宣赢内心泛起悲凉,却出言嘲讽:“原来,这也要讲条件的?”
冬日的傍晚格外深沉,此时刚过五点,天边还有微弱的蓝,天色将宣赢的肌肤衬的格外苍白阴郁,而眼睛却分外的亮,杨如晤盯着近在咫尺的眼睛,察觉里面有讽刺有挣扎,还有一些朦胧的脆弱。
他们沉默对视,一阵寒风毫无预兆地掀起,杨如晤再次踏上台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回家吧。”
欢喜园里很是热闹,贺家人都在,当看到宣赢走到客厅时,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客厅里摆了好多礼物,有个男人站在礼物堆里,察觉声响,分礼物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宣赢注视着他的背影内心掀起巨大的风浪,这个男人身材挺拔,隐隐露出的那几份侧脸让他彷佛瞬间回到了儿时的世界。
那时宣文林还在,一样的身姿,一样的侧脸。
“宣勤。”
宣赢轻轻一唤,将所有人都唤回了神,但周遭仍然安静,没有再来提醒他,宣勤已经更名换姓。
他们都不动神色地注视着兄弟二人,似乎在期待一场家庭伦理剧,在兄弟相见时将枯燥的剧情推向高潮。
宣勤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看了过来。
多年不见的兄弟静静地对视,宣勤果然比他略高,浓眉大眼五官英朗,宣赢看着他的脸,心想,真的太像了。
“我忘了。”宣赢扬起一抹并不完美的笑,“你现在叫贺此勤。”
贺此勤主动走过来,站在宣赢面前微微低了下头:“哥。”
所有人都会长大,所有人都会懂事,记忆力懦弱的弟弟如今长成了一位顶天立地的男人,甚至叫了他自出生以后的第一声哥哥。
宣赢还是那张笑脸,显得很平易近人,那个嗯字团在嗓子眼里几度作呕,终归还是平稳地应了出来:“嗯,长结实了。”
贺此勤也很亲昵地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也见过你的设计作品,风格很独特。”
同在一个圈子,宣赢从来没换过名字,贺此勤听说过也不奇怪。
圈内对宣赢以及他本人的评价褒贬不一,其中有一套系列珠宝备受争议,这套珠宝名为刺骨,是由顶级钻石搭配红宝石组成的骨骼形状,每个骨节之间都镶嵌着一颗如同血珠一般的红宝石,尤其是项链,红宝石作为主石,切割成水滴形状,恰好垂在锁骨中央处,彷佛是透过骨头洇出的厚重血滴。
曾经有位女星参加某个活动时戴过这套珠宝,一袭黑礼服,锋利又张扬。
有位珠宝测评博主,同时也算是同行,曾在线上直播时对刺骨做出负面评价,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应和,博主愈加卖弄,哗众取宠。
宣赢蹲了他很久,终于在某次直播连上了他的线,开口就很不客气地问候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