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直遍布着血痕的苍白手臂从屋内伸出,一把摁在了食盒上。屋内的人用近乎抢夺的姿态,把食盒从千织怀里硬生生扯了出来!
千织受到惊吓,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莫迟迟赶紧上前扶住她,才让千织没有摔倒。
纸拉门被猛然关闭,门后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咀嚼声,仿佛野兽在撕咬它的猎物。千织脸色苍白,似乎无法把门后这个疯狂的“人”,和自己一直敬爱有加的哥哥画上等号。
良久,门后传来一声巨大的“嗝”,这是“怪物”发出的餍足声音。纸拉门又一次被打开,被吃得刚刚净净的食盒就这样被松本一郎丢了出来,摔在了千织面前。
在此之后,屋内再无生息。千鹤揉了揉眼睛,把食盒捡起,面上浮现出一丝苦涩:“怪不得阿冬不让我来送饭,原来哥哥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现在的松本一郎,已经与千织印象中那个温柔的哥哥相差甚远。不知为何,看着千织的脸,罗烨总觉得她眼底的光都暗淡了几分。
在千织身后,林见影轻轻扯了下罗烨的衣袖,在他耳边轻道:“你看到了吗?松本一郎的手臂上那些红痕?”
罗烨点头,压低声音道:“是……那些红色很不正常,好像附着在手臂上的寄生虫一样,绝对不是普通的伤痕。”
“……倒是和书上描述的血蛊很像。”林见影起身,来到千织面前,努力把声音放缓,向千织询问道:“千织小姐,你哥哥似乎很喜欢这份晚餐,吃得连一粒米都没有剩下。”
千织苦笑:“阴阳师大人,您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我的哥哥他……大概真的回不来了。”
那样的东西……千织真的不想承认,那是自己的兄长。刚刚透过门缝,他们只看到了一个狼狈的身影,如今的松本一郎身材瘦削,几乎已经到了皮包骨的程度。可他的食欲这么好,三顿饭更是正常吃,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突然间,罗烨想到了什么,他也来到千织身边,柔声问道:“千织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一郎大公子的三餐,都是谁准备的?”
千织抬头,声音有些艰涩:“您可能会觉得意外……但是这些餐食,都是千鹤准备的。”
“从很久以前开始……兄长的三餐,就由千鹤一手包办了。”
双姝(26)
罗烨闻言,顿时神色一凛:“为何是千鹤小姐?府中没有其他下人可以胜任这个工作吗?”
千织摇了摇头:“不是无人胜任,而是我哥哥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只能吃得下千鹤做的饭了。别人做的东西,哥哥连一口都不吃,直接连饭菜带餐盒一起丢出来。只有千鹤……只有她做的菜,哥哥才会一口不剩全部吃干净。长此以往,哥哥的三餐就由她负责了。”
“……千鹤负责大公子的三餐,具体是什么时间开始,千织小姐能否确定?”罗烨沉声询问。
许是看罗烨的表情太严肃,千织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具体时间……我也不清楚,但应该是哥哥把自己封闭起来之后不久。”千织喃喃道,“不会隔得太久的,因为府上的大家,早就习惯了这件事,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听着千织的话,罗烨的表情却不太好看。
从松本一郎把自己封闭起来没多久就开始……也就是四年以前,松本一郎吃千鹤做的饭,已经足足吃了四年!
“说起饭菜,千鹤也是蛮奇怪的。”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事,千织忍不住嘀咕,“她备餐的时候,从来不让任何人看到。因为她是道场的大小姐,所以没人敢忤逆她,也就顺着她这种古怪习惯来了。”
罗烨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心下一沉。虽然早就猜测,血蛊可能是千鹤在炼制。可是得到这么明确的证据,还是无法让人开心起来。
连续四年给松本一郎备餐,且备餐时不让人看到。千鹤很可能把人血加入了食盒,神不知鬼不觉就让松本一郎吃了下去。
松本一郎现在的模样已经状若恶鬼,他身上那些好似伤口的红痕也十分诡异。很有可能,“血蛊”的炼制,已经到了最后阶段。
血蛊的形成,需要数年如一日的坚持。罗烨猜测,可能到了明天百鬼夜行之时,这血蛊才算彻底成了。
……这个东西,是一定要破坏掉的。只是……要如何做才能毁掉它?
带着沉重的心情,众人一起离开了一郎的住处。外面天色渐晚,太阳已经落到了地平线以下。道场渐渐被笼罩在了夜色下,这黑暗的环境,正如此刻众人的心情一般沉重。
在告别千织后,罗烨三人也是觉得很犯难。
“那书上只说了血蛊如何制,却没说如何解啊……”莫迟迟依靠着栏杆,愁容满面,“我们该怎么做呢?杀死他,让千鹤所做的一切功亏一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