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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章 奉英山（第2页）

西狄王子沉声道：“已有三个部族的年轻人失踪，最后被人看见时，他们都盯着月亮发呆，嘴里念着同一句话：‘眼睛要睁开了。’”

南疆女祭司皱眉：“我们共情坛最近的仪式总被莫名干扰，香灰自动聚成倒月形状，祭坛上的水也会无故结冰。”

银面少女低头抚摸玉簪，忽然开口：“我昨夜又梦到了那片荒原。这次，苏先生和蓝将军依旧并肩走来，但他们之间多了一道裂缝，像深渊般不断扩张。苏先生想跳过去拉他，却被一股力量拽住。她回头对我说：‘快找齐九种眼泪，否则锁链会断。’”

众人悚然。

“九种眼泪？”沈珏低声重复，“不是九人落泪，而是九种不同的心痛之泪？”

女祭司点头：“纯真之泪、悔悟之泪、悲悯之泪、愤怒之泪、绝望之泪、宽恕之泪、思念之泪、敬畏之泪……还有一种，我至今未能参透。”

会议结束当晚，沈珏独自拄拐进入地宫。

他在石坑前盘坐整夜，面前摆着九盏小碗，分别盛着来自九个地方的水：北境冻土融雪、南疆雨林晨露、西漠沙泉、东海浪沫、书院井水、战场血泥浸出液、孤儿院孩童洗手水、囚牢忏悔者口涎、以及他自己左眼流出的最后一滴泪。

子时三刻，月光斜照，水面忽然同时泛起涟漪。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地底传来，并非言语，更像某种古老共鸣，直击灵魂：

>“锁未断，链将朽。

>九泪未齐，心灯将熄。

>若无人再肯为他人哭泣，

>那么黑暗，终将归来。”

沈珏颤抖着伸出手，将那滴老泪落入中央碗中。

刹那间，其余八碗水竟如活物般涌动，彼此交融，形成一圈微型漩涡。水中倒影变幻，映出九幅画面：

一位母亲抱着死去的孩子，在废墟中放声痛哭??**纯真之泪**；

一名曾背叛战友的老兵跪在墓前，咬破手指写下悔书??**悔悟之泪**；

医生守着无法救治的瘟疫患者，默默摘下口罩为其合眼??**悲悯之泪**；

少女目睹父亲被贪官陷害处决，握紧拳头怒吼苍天??**愤怒之泪**；

盲童在雪夜迷路，以为世界抛弃了自己，蜷缩等死??**绝望之泪**；

仇家之子跪求赦免，老将军含泪点头??**宽恕之泪**；

妻子每日对着空椅说话，桌上永远多摆一副碗筷??**思念之泪**；

学者读完《蓝苏纪略》，伏案痛哭，称自己愧对先贤??**敬畏之泪**。

第八幅画面消散后，第九碗水却始终平静如镜。

沈珏盯着它，直到东方微白，仍未见第九种泪影浮现。

他知道，那一滴泪尚未诞生，或已被世人遗忘。

三个月后，一场突如其来的旱灾席卷中原。

河流干涸，田地龟裂，饥民流徙千里。朝廷开仓赈济，但仍杯水车薪。就在此时，有人发现西北荒漠竟凭空出现一条地下暗河，水质清冽甘甜，足以灌溉万亩良田。

带队勘察的技术官员认为是地质变动所致，可在河源头的岩壁上，却发现了一行深深凿刻的字：

**“引水一尺，胜过杀人万。”**

署名正是**蓝远舟**。

消息传开，民间沸腾。无数百姓自发组织劳工队，沿着河道修建渠网，仅用四十天便完成原本需三年工程。完工当日，第一股水流涌入干涸农田，一位老农跪地掬水痛饮，继而嚎啕大哭。

那一刻，天地为之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