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来接你们回家!”
话音落下,河水骤然分开,一条由白花铺就的道路浮现水面,直通彼岸。
而岸边,站着成千上万的身影,衣衫褴褛,面容模糊,却齐齐转身,面向他们。
最前方,是一位青年道士,身旁站着年轻时的陈迹。
他们身后,是柳无尘,是林知雪,是苏砚,是阿禾的姑母,是所有曾在梦中出现过的亡魂。
他们不再悲伤。
他们微笑着,挥手致意。
宁启热泪盈眶。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第一次真正的团聚。
他走下船,踏上彼岸土地。
脚下泥土松软,竟有嫩芽钻出。
转瞬之间,整片荒原开出大片白花,随风起伏,宛如海洋。
阿禾跑上来,紧紧抱住他:“老师,我们做到了。”
宁启摇头:“是我们一起做到的。”
他回头望去,只见那艘空舟缓缓驶回,舟上坐着一个身影??正是他自己,年轻的模样,穿着当年逃离北境时的破旧衣裳。
两个宁启相视一笑。
过去的他,终于愿意回来了。
多年以后,《归途录》被刻成石碑,立于青山之巅。
《忆堂手札》编入国史,列为禁毁文献第一部。
而每年清明,都会有无数人来到忘川渡口,放一盏纸灯,喊一个名字,讲一段故事。
人们说,那天夜里,第一朵白花开放的地方,如今已成花海。
每当月圆,花蕊中便会浮起点点微光,像是谁在悄悄读书。
宁启晚年常坐于院中,听学生们朗读新收录的记忆。
有时他会微笑,有时会落泪。
但从不曾打断。
直到某个雪夜,他寿终正寝,合眼前最后一句话是:
“告诉后来者……别怕黑暗。
只要还有人记得,光就永远不会灭。”
次日清晨,书院上空浮现万千灯火,久久不散。
有人说,那是所有被记住的灵魂,回来送他最后一程。
又过了许多年,有个孩子指着《忆堂手札》问老师:“这个人叫宁启,他做了什么大事?”
老师合上书,轻声说:
“他什么都没做。
又什么都做了。
他只是选择,在所有人都闭嘴的时候,
继续听下去,写下去,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