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不远处临时搭建的祈福高台上,刚爬上去的言锦撑着膝盖喘气,还没歇完便探头四处寻找着什么,在与他对视的那一瞬间,言锦的眼中骤然亮起,笑得弯成了一道月牙。
“宿淮!我在这儿!”言锦的声音带着笑意清晰地传来。
而此时,恰逢日落时分,早已准备好的百姓们纷纷点燃了祈求平安顺遂的祈愿灯笼,无数盏晕黄的光点,自地面缓缓升空,如同倒流的星河,璀璨而温柔,渐渐铺满了黄昏渐暗的天幕。
言锦就站在那片缓缓上升的光河之下,柔和的光为他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他的笑容干净而灿烂,比身后万千灯火更为耀眼。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宿淮所有的不安、焦躁、恐慌,都在这一刻被轻而易举地抚平。
他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彻底填满,涨得发酸,势不可挡地充满整个胸腔。
他下意识拨开人群,走到高台下,张开双臂。
高台上的言锦微微一愣,轻笑几声,竟毫不犹豫地自那高台之上一跃而下——
衣袂翻飞,墨发飘扬,他整个人裹挟着身后漫天祈愿落进宿淮的怀中。
两人胸膛紧密相贴,隔着衣料,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声。
宿淮微微低下头,他能闻到言锦发间清淡的皂角香气。
去他的隐藏逃避顾虑,这个人就是他的,一日不开窍还能年年不开窍吗?
宿淮这么想着,将人放开了些,再看向言锦时,眼中是一反常态的坚定。
而言锦丝毫未察觉,还在感慨吾家有师弟初长成,都能稳稳接住那么高跳下来的自己。
他心情颇好,索性赖在宿淮身上:“逛了半天好累啊,不想走了。”囔囔着又看了眼一言不发的宿淮,故作柔弱,“啊,我头晕,我脚疼,我胸闷,快累晕了……”
话音未落,宿淮听不下去了,背对着他俯身蹲下:“上来。”
“得嘞!宿小大夫真是大好人!”言锦嬉笑着,也不顾旁人,一下跳到宿淮背上,“回去一定给你发锦旗。”
宿淮没理他的胡话,就这样一直走了许久,突然肩上一沉,偏头看去,言锦已经快要睡着了。
“小师弟走快些,我好困。”
宿淮:“嗯,在走。”
“当真明日便启程去西北?”
宿淮:“嗯。”
“可惜,我原想带你见我舅舅的。”
宿淮:“下次。”
言锦本就身体未愈,强撑了一日当真累极了,说到后面只剩微不可查的呢喃:“我会想你……”还有三生堂的大家。
宿淮脚下一顿,将他向上颠了颠背得更稳些,轻声道:“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