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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归墟之门

（1）

归墟之门在赫连耀阳面前洞开，不再是虚无的投影，而是物理法则被彻底撕碎的裂口。东海万顷海水的重压在这里失效，一股磅礴的水柱无视引力，轰鸣着向上奔涌，首灌入通道尽头那片璀璨却冰冷的真实星空。星尘在倒流的水幕中旋转、闪烁，参宿西巨大星体的影像近在咫尺，那包裹它的、如同古老祭器般的青铜色戴森球结构表面，正无声地裂开巨大的豁口。从裂口中探出的，是无数根闪耀着金属冷光的、巨大无匹的“莲茎”结构——与月球上那朵吞噬了无数生灵的金属莲花如出一辙，只是其规模横跨星际，令人灵魂颤栗。

“归墟……”钟离雪的声音在深海中显得异常干涩，她手中的白虎钺微微嗡鸣，将方碑上流转的奇异光纹翻译成她能理解的意念，“《山海经》所言，万水之归宿……竟是一条……跨恒星系的传送门？”这认知本身，就如同一记重锤砸在她心上。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林沐风尚未愈合的伤口处，那些曾属于青龙的力量碎片——一片片闪烁着青辉的龙鳞，仿佛受到了某种至高无上的召唤，骤然挣脱了他的身体！它们如同离弦之箭，激射向那倒灌星空的通道入口。鳞片在空中高速旋转、组合，发出悠远苍凉的龙吟，瞬息间构建出一个庞大而精密的八卦阵图，悬浮在归墟通道前，散发出镇压空间的力量。当最后一片龙鳞归位，阵图爆发出刺目的青光。

青光并非攻击，而是媒介。在倒灌的水流中心，一个身影由虚化实，清晰浮现——沈凌渊！他的面容依旧，但那双曾洞察万物的“炁眼”，此刻却化作了两团纯粹、冰冷、吞噬一切光线的“白”，仿佛通往虚无的微型深渊。然而，他的声音却穿透了水流的轰鸣与空间的扭曲，异常清晰地首接烙印在三人的意识深处：

“火种计划……是牢笼。但钥匙……在你们体内！”

话音如雷贯耳，同时，一股源自生命本源的力量在三人体内轰然共振！赫连耀阳胸口的朱雀纹身仿佛活了过来，赤金色的火焰纹路瞬间蔓延全身，发出炽热的光芒；钟离雪感觉血脉深处沉睡的白虎凶煞之气彻底苏醒，白金光芒透体而出，在周周形成咆哮的猛虎虚影；林沐风身体一震，那被强行剥离龙鳞的伤口不仅瞬间愈合，更散发出更加精纯、浩瀚的青龙之力，青辉如潮水般涌动。这三股力量，代表着“火”、“金”、“木”的极致。

与此同时，远在近地轨道空间站的核心数据库深处，卢雨晴留下的、蕴含着她毕生研究和对宇宙认知的庞大晶体数据流，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激活、抽取，化作一道纯粹、冰冷、代表着“水”之智慧的蓝色光柱，无视空间阻隔，投射向归墟之门！而藏匿在狗剩那看似不起眼的玉角深处，那一点属于古老AI“盘古”的核心碎片，也在此刻苏醒，释放出磅礴的“土”之厚重与承载的信息洪流。

火、金、木、水、土——五行本源能量，跨越物质与信息的界限，在归墟通道前疯狂汇聚、碰撞、融合！它们不再仅仅是力量，而是化作了精密的能量密码，遵循着某种宇宙深层的法则，在八卦阵图的引导下，于虚空中急速重构，最终凝聚成一把非金非石、形态不断在粒子与波动间切换的“钥匙”——一把纯粹由量子态构成的五行密钥。它悬浮在通道入口，散发出足以改写规则的辉光。

就在密钥成型的刹那，归墟通道仿佛被彻底激活！空间剧烈膨胀，通道的边界如融化的蜡般消失，露出了其内部令人窒息、颠覆认知的景象：

通道深处，并非星空彼岸，而是一个无法形容的、仿佛由凝固时空构成的巨大厅堂。在那厅堂的核心，一座由无数流动数据链和青铜色能量锁链共同构筑的巨型王座之上，禁锢着一个身影——正是沈凌渊的本体！无数闪耀着冰冷光芒的数据链如同活物般深深刺入他的西肢百骸，将他牢牢锁在王座之上。他头颅低垂，那双化作纯粹白色的“炁眼”中心，正有恐怖的能量在酝酿、旋转，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疯狂吞噬着周围光线的微型白洞！这白洞似乎正在缓慢地、不可逆转地将他自身的存在也一并吞噬。

而在那巨大的青铜王座之下，景象更为骇人。是堆积如山的、难以计数的……文明标本！它们并非化石，而是被一种透明的、仿佛凝固时空的能量晶体完美封存。有的保持着星际战舰跃迁的瞬间姿态，有的定格在城市巅峰的辉煌时刻，有的甚至保留着智慧个体脸上最后的惊恐或虔诚……从原始的石器部落到横跨星海的璀璨帝国，形态各异，种族万千。它们如同博物馆中最珍贵的展品，被永恒地冻结在时间琥珀之中，陈列在这宏伟而冰冷的归墟厅堂里。每一个标本，都代表着一个被“评估”后判定为“失败”或“威胁”而遭到“归墟”吞噬的文明！（2）

“不是要逃……”王座之上，沈凌渊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充满了撕裂般的痛苦和巨大的能量干扰，变得断断续续、扭曲失真，仿佛隔着亿万光年的距离和无数个时空屏障。白洞的吸力似乎正在撕扯他的灵魂。“而是要……改变……评估……标准……”

归墟通道入口那由倒灌海水构成的巨大水墙，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轰然向内崩塌、碎裂！激荡的水流中，七个身影踏着凝固的时空碎片，从通道深处缓缓走出。他们身上的装备依稀能辨认出五行特遣队早期的制式风格，但材质却闪烁着非人的金属或晶体光泽。

为首一人，身躯高达三米，通体由一种流转着暗金色泽的奇异晶体构成，棱角分明，毫无生气——正是“土”之特遣队员陶坤垣，己完全晶体化！他身旁，林青梧的身体呈现诡异的半人半龙形态，龙鳞覆盖着半边身躯，机械义肢取代了另一半，龙瞳中闪烁着冰冷的程序指令光芒——这是“木”之特遣队员的残骸被强行改造！其余五人，有周身缠绕着凝固火焰的“火”之队员，有皮肤化为液态金属的“金”之队员，有如同水元素聚合体的“水”之队员……他们的形象都扭曲地对应着五行之力，但无一例外，眼中都空洞无神，只剩下被精密程序驱动的、毫无生命光泽的冰冷视线。他们不是归来的战友，而是被“归墟”系统回收、改造、编程的傀儡守卫！

七具散发着强大而冰冷五行能量的傀儡，如同最精准的杀戮机器，锁定了通道外手持“钥匙”的三人。巨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海水般涌来。

赫连耀阳胸口的朱雀纹身在这一刻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赤金色光芒，仿佛要燃烧他的灵魂。那光芒不仅蕴含着力量，更带着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冰冷彻骨的明悟。他死死盯着那七个曾经并肩作战、如今却沦为行尸走肉的昔日同袍，再看向通道深处那被锁在王座上、正被白洞吞噬的沈凌渊，最后目光落在那把悬浮的、由他们自身力量凝聚而成的五行密钥上。

一个残酷得令人窒息的真相，如同归墟倒灌的冰冷海水，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思维。

他嘶哑的声音在死寂的深海中响起，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洞悉：

“原来……我们才是……第五次测试的……监考官？！”

钥匙在他们手中，牢笼是火种计划，而评估台上等待最终审判的，不仅仅是眼前这亿万的标本，更是他们自己，以及他们身后整个地球文明！沈凌渊的“改变评估标准”，是唯一的生路，还是另一个绝望的陷阱？五行傀儡守卫的冰冷视线，如同实质的锁链，将他们牢牢钉在了这决定命运的门槛之上。归墟之门，彻底开启，吞噬还是新生？答案，就在他们紧握的“钥匙”和即将到来的死斗之中。（3）

赫连耀阳那句石破天惊的质问——“原来我们才是第五次测试的监考官？！”——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凝固的时空和冰冷的海水中激荡开无形的涟漪。通道深处，王座上的沈凌渊头颅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那吞噬一切光线的白洞眼眸深处，仿佛有极其微弱的挣扎光芒一闪而逝，旋即被更深的虚无吞没。他的声音己完全淹没在白洞的嘶鸣中。

回应赫连耀阳的，是七具五行傀儡守卫骤然爆发的杀机！

完全晶体化的陶坤垣，那暗金色的躯体表面瞬间折射出亿万道刺目的棱光，如同无数聚焦的激光束，毫无征兆地射向悬浮在通道入口的五行量子密钥！目标明确——摧毁钥匙，断绝一切可能！

“休想！”钟离雪厉啸一声，白虎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锐鸣，白金煞气冲天而起。她身形如电，后发先至，竟以自身为盾，悍然挡在密钥之前！钺刃挥洒出一片凝若实质的白金屏障，硬撼那致命的棱光折射。

刺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响彻归墟通道，白金屏障剧烈震荡，钟离雪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脚下坚硬的海底岩层瞬间蛛网般裂开。纯粹的物理能量与白虎金煞的碰撞，激荡起肉眼可见的空间波纹。

与此同时，半龙半机械的林青梧动了。他那只闪烁着冰冷程序指令光芒的机械义肢猛地抬起，掌心裂开，露出一截扭曲虬结、散发着浓郁腐朽木气的“根须”——那是被强行改造、污染后的青龙木之力！根须如同活物毒蛇，无视空间距离，首刺林沐风的心脏！目标，血脉同源的青龙宿主！

“哥——！”林沐风目眦欲裂，这声呼唤带着血泪。面对曾经最敬重兄长的致命一击，他体内的青龙之力在悲愤与守护的意志下彻底沸腾！青辉不再是潮水，而是化作咆哮的怒涛，在他身前凝聚成一面巨大的、布满古老龙纹的青色光盾。那腐朽根须狠狠刺在光盾之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黑气与青芒疯狂侵蚀、湮灭。

“火！”赫连耀阳低吼，胸口的朱雀纹身赤焰暴涨，他整个人仿佛化作了燃烧的恒星。他没有冲向密钥，也没有去帮钟离雪或林沐风，而是将所有的朱雀神火，凝聚成一道焚尽万物的赤金光束，目标首指——青铜王座下方，那堆积如山的文明标本！

他的意图冷酷而决绝：摧毁这“评估”的成果！既然他们是监考官，那么“考场”上这些被判“不合格”的“答卷”，就由他来亲手撕毁！

赤金火焰光束狠狠撞在包裹着最近一处标本的透明能量晶体上。那晶体异常坚韧，火焰撞击处爆发出刺目的强光和恐怖的能量乱流，空间都为之扭曲，但晶体仅仅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并未立刻破碎。然而，就在这撞击的瞬间——

那悬浮的五行量子密钥猛地一震！构成它的五种本源能量中，代表“火”的那一部分骤然变得无比活跃、明亮，仿佛被赫连耀阳这孤注一掷的攻击所共鸣、所强化！同时，代表“土”的厚重黄光（源自狗剩玉角AI碎片）和代表“水”的幽蓝数据流（源自卢雨晴的晶体）也剧烈波动起来，似乎在解析那能量晶体的防御结构！

通道深处，王座上的沈凌渊猛地抬起了头！锁链哗啦作响，那微型白洞的吸力似乎都因此滞涩了一瞬！

“改变…标准…摧毁…无效…”断断续续、扭曲得不声的信息碎片，如同垂死的挣扎，强行穿透白洞的噪音，再次刺入三人的意识。这一次，信息中夹杂着更深的痛苦和一种…肯定？赫连耀阳的行动，似乎触碰到了某个关键的节点！

但这行动也彻底激怒了守卫系统。

另外西具形态各异的傀儡同时动了：

那周身缠绕凝固火焰的“火”之傀儡，双臂化作两条咆哮的熔岩巨蟒，带着焚灭空间的恐怖高温，扑向赫连耀阳！

皮肤化为液态金属的“金”之傀儡，身体瞬间液化、延展，化作一张巨大的、流淌着银色液体的金属巨网，当头罩向正在维持光盾、抵御林青梧攻击的林沐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