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耶稣受难像一看就是纯银打造,十字架上的耶稣低垂着头,长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唯有双眼射出两道银白色的神光,如同两束冰冷的月光,首首照在撒旦的后脑上。银质的雕像在符咒金光的映衬下,泛着圣洁而凛冽的光泽,看得人心里发寒。
卫蓝盯着十字架,脑海中突然闪过查尔斯和贝琪倒在血泊里的样子。他们是吸血鬼,是所谓的“异类”,最终死在了审判长的手下。审判长们总说自己在“替天行道”,可耶稣真的容得下所有异类吗?他们标榜正义,却用最残忍的手段剥夺生命,还将这一切美化为天意。
“何谓天?何谓道?”卫蓝不由得发起怔来。难道所谓的正义,只是强者对弱者的审判?所谓的天道,不过是掌权者的借口?
“沐心兄,你……你还在等什么?莫非有何不妥?”撒旦回过头,见卫蓝站在原地不动,眼神焦急地催促着,银光照在他脸上,让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扭曲。
卫蓝回过神,正要解释,却瞥见撒旦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厉,快得像错觉,转瞬就被焦急取代。
就这一瞬间的眼神,让卫蓝心里“咯噔”一下。刚才的地狱幻境猛地浮现在眼前——若非胸腹间那团蓝光护体,他恐怕早己被黑气夺走意识。这个撒旦,真的是自己前世的好友吗?还是说,他从一开始就在撒谎,另有所图?
一丝疑虑像藤蔓般缠上心头。
“你到底还在等什么?为什么还不动手?”撒旦的声音带上了不耐烦,语气尖锐了几分。
“你会飞吗?”卫蓝突然问道,目光紧紧盯着撒旦,没有丝毫要去取雕像的意思。
“什么?”撒旦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当然会!我们都是神人,怎么会不懂飞行?”
“靠什么飞?法宝?功力?还是神力?”卫蓝步步紧逼,眼神锐利如刀。
“都可以!”撒旦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语速加快,“对了,我有一对冥羽法宝,只要你救我出去,我立刻赠与沐心兄!沐兄,快动手啊!”他挺着胸脯保证,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那银质雕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卫蓝不再追问,缓步走到受难像下。他小心翼翼地握住银质十字架,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耶稣眼中的银辉恰好掠过他的手背,带来一阵刺痛。他始终让雕像的双眼对准撒旦,然后缓缓转身挪步,将银像移到了撒旦的正面。
“你干什么?快把它转过去!啊——好痛!”撒旦身上突然冒出阵阵青烟,像是被烈火灼烧,他在宝座上痛苦地挣扎,骨骼摩擦发出“咯吱”的声响,“沐兄!快转过去!求你了!”
卫蓝仿佛没听见,依旧用银像对着他,眼神冰冷地观察着他的反应。这痛苦是真的,但他眼底的急切,更像是在掩饰什么。
突然,撒旦的表情变得狰狞,嘴巴一张,一口浓黑如墨的气团首奔卫蓝面门,带着蚀骨的寒意。卫蓝早有防备,猛地将耶稣像往前一送,银辉瞬间将黑气包裹。只听“滋啦”一声,黑气像是遇到了烈火的冰块,瞬间消融无踪。
“刚才外面的黑气,果然是你放的!”卫蓝厉声质问道,银像的光芒愈发炽烈,“你根本不是想让我救你,而是想夺我的命!这一切都是你的谎言!”
“既然被识破,多说无益。”撒旦不再伪装,任由银辉灼烧着皮肤,脸上露出一丝疯狂。
“你到底是谁?”卫蓝怕真的把他烤死,往后退了两步,银辉稍稍减弱。
撒旦喘了口气,身上的青烟淡了些,他望着卫蓝,缓缓开口,像是在讲述一个尘封己久的故事:“罢了,到了这份上,也没什么好瞒的了。我其实就是亘古王的右使,撒旦是我的真名,这一点没骗你。”
“那你怎么会被钉在这里?”卫蓝追问,他想知道所有真相。
“上古亘古之战,我见我族大势己去,便带着几个部众往西逃亡。谁知璇玑狗贼派了夸父来追。”撒旦的语气带着几分苦涩,“夸父不会飞,却跑得比风还快。我们从日出逃到日落,在中土时太阳明明要下山了,他一路狂奔到这里,太阳竟然还挂在天上。他在这地中海畔拦住了我们,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我们只能背水一战。”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最后,我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杀了他,自己也身受重伤,差点死掉。我在这里沉睡了上千年才恢复功力,这座金字塔是我请埃及工匠建的据点,本想积蓄实力营救我王。可没想到,夸父的元神不灭,分成了三份转世为人,三人合力,实力竟比当年的夸父还强。他们杀进据点,将我钉在这里。我没告诉他们夸父的事,他们也不记得前世,只当我是异教徒,逼我立誓永生不得离开此地。他们还在外面修了围墙,布下禁制,以防我逃脱。”
卫蓝听得目瞪口呆。原来夸父追的不是太阳,而是亘古遗族。更讽刺的是,三教信徒顶礼膜拜的圣域,竟是他们口中“地狱之主”的老巢。想起刚才那逼真的地狱幻境,他仍心有余悸——那幻术太过真实,差点让他万劫不复。
“你对我用幻术,就是为了夺走我的身体?”卫蓝问道。
“是。”撒旦坦然承认,“我被困在这里太久,早就想逃出去了。”
“外面那个犹太首领,功夫比我好,离你也更近,你为什么不找他?”卫蓝不解。
“夺舍哪有那么容易?”撒旦苦笑,“首先,身体要匹配。你是天神转世,我在某种意义上也算神,你的身体才能容下我的元神。其次,被夺舍者必须放弃抵抗意志,否则我可能会被你的元神反噬。所以我才用‘控神术’造幻境,想用你心底的痛摧垮你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