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曼彻斯特的晨雾还没散尽,穿荧光绿运动服的慢跑者拐过街角时,运动鞋突然踩在一滩黏腻的液体上。他低头的瞬间,喉咙里爆发出被捂住般的惊叫——老橡树上倒吊着个绿毛青年,赤裸的上身布满青紫的勒痕,手腕被粗麻绳捆得死死的,脑袋冲下抵着满地落叶,早己失去呼吸的眼睛瞪得滚圆。最骇人的是他脖颈处那道整齐的切口,暗红色的血浸透了树根周围的泥土,在晨露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我的上帝……”慢跑者的手机从颤抖的手中滑落,屏幕在鹅卵石路上摔得粉碎。而不远处的公交站牌旁,一辆亮黑色哈雷戴维森斜倚着,车把上挂着的骷髅头挂坠还在轻轻摇晃,油箱上“温森”的烫金签名被喷溅的血点玷污。
警笛声刺破晨雾时,罗伊己经站在树下。这个红魔帮老大穿着定制款黑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皮鞋踩过血泥却浑然不觉。他看了眼儿子的尸体,眼角的刀疤抽搐了两下,伸手接过属下递来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指尖——刚才他碰了下温森冰冷的脚踝。
“乔恩。”罗伊的声音像寒冬的湖面,冻得结结实实,“把尸体弄下来。”他瞥了眼匆匆赶来的警察,那些蓝色制服在他面前缩成了一团灰影,“告诉法医,别他妈用那些狗屁仪器浪费时间,我要知道是谁干的。”
乔恩点头时,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他指挥着手下搭起梯子,麻绳解开的瞬间,温森的尸体像段沉重的木头摔在防水布上,发出闷响。罗伊蹲下身,用手帕擦掉儿子脸上的血污,动作竟透着种诡异的温柔,随即猛地将手帕甩在地上:“查那个中国人!”
消息像病毒般在曼彻斯特蔓延开来。曼彻斯特古老大街的宁静终于被打破了,到处是红魔帮帮众和一些穿着便衣的警察,他们都在到处打听卫蓝的下落。
而且很快就接连发生了两起案件,其中一起就是“opalate”快餐店老板老查理被人枪杀了,而另一起则是餐厅门口的书摊老板被人当街殴打、失踪的事件。温森的死使整个曼彻斯特都笼罩在紧张的气氛里。
在曼彻斯特火车站里,几百个黑衣大汉在候车室大厅里围成了个圈,最里面坐了曼彻斯特最有势力的三大帮会的头子—刚死了儿子的红魔帮老大罗伊、沙文帮老大道格和华人帮老大楚霸天。
“安排在有探测门的地方会面,罗伊你还真是多心啊!”坐的最靠里的道格指了指车站里检查来往旅客行李物品的探测门,先开口说道。
“这样才能验证大家都是诚实的,我可不想像我儿子一样被人干掉!”罗伊面无表情,略带心痛的说道。
“请接受我最深切的哀悼,你儿子的不幸是个悲剧,不该发生这种事的,罗伊,我向你保证,我们华人帮一定会帮你调查这件事的。”头发己经有些花白却依然精神抖擞的楚霸天对温森的死表示着遗憾,并向罗伊保证道。
“请原谅我没那么容易感动!据说我儿子的死和你们中国人脱不了关系!谁知道幕后的人到底是谁呢?”本身就满脸凶相的罗伊目露凶光的望了楚霸天一眼淡淡的说道。
“罗伊你太多疑了,我和我的手下不会愚蠢到去伤害你的家人,就像你的手下也不会愚蠢到伤害我的家人一样,这种事不会发生的。”楚霸天面色沉了沉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是的,我们的生意合作将继续,我们永远团结的像一家人,至于到底是谁下的黑手,我们沙文帮也会加大力度一查到底的。”一旁的道格唯恐被罗伊怀疑到,也连忙插嘴保证道。
“当然,我们的生意是不会受到影响的,但,要是让我知道了是谁是杀了我儿子,我一定会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的。”罗伊阴狠的扫视了在场所有人一眼,突然暴虐的把候车厅的椅子踢倒一大片,带着自己的手下愤愤的走了,车站的几个小警察见这阵势,只能远远的看着,谁都不敢过来盘问。
见罗伊己经离开,道格和楚也互相威胁了几句,各自带人散了,一场每一个出来一跺脚就能叫整个曼彻斯特抖三抖的三巨头聚会就这样一哄而散。
但尽管如此,参加寻找卫蓝的人却更多了,另外两个帮会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对卫蓝这个人也显示出了极大地兴趣,各个帮会都有下追查令,不抓到卫蓝绝不罢休。
然而己经闯了大祸的卫蓝对这一切并不知道,此时的卫蓝正在大学体育场的跑道上冲刺。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滴,砸在红色塑胶跑道上晕开小小的深色圆点。他最后一次折返跑的成绩比昨天快了0。3秒,这意味着陆军学院的体能测试基本稳了。他掏出手机想给刚子打个电话,却发现对方一首关机。
傍晚回宿舍时,夕阳把教学楼的影子拉得老长。卫蓝刚走到宿舍楼门口,就看见台阶上蜷缩着个血人——刚子的脸肿得像发酵的面包,左臂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外套被刀划成了布条,露出里面渗血的伤口。
“刚子!”卫蓝冲过去把他抱起来,入手的重量轻得吓人。刚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艰难地睁开眼,血沫从嘴角溢出来:“卫哥……跑……”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卫蓝握着刚子冰冷的手,指腹着对方掌心磨出的茧子——那是常年摆摊扛架子磨出来的。他突然注意到,急诊室的护士在给他登记信息时,眼神总是瞟向门口;走廊里擦肩而过的保安,腰间的对讲机响个不停。
刚子醒来时,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乱了节奏。他一把抓住卫蓝的胳膊,输液针头被扯得晃动起来:“红魔帮……温森死了……他们说是你干的……”他咳了两声,血染红了枕头,“查理老爷子……也没了……”
卫蓝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中。他想起昨天在餐厅里温森那张嚣张的脸,想起自己说过“老天也会收你”,心脏骤然缩紧。刚子还在用力推他:“快走……他们查到学校了……”
“我不走!”卫蓝按住他的肩膀,声音哽咽,“你是为我才……”
“砰!”病房门被踹飞的瞬间,卫蓝下意识将刚子往床底拽。三个穿黑西装的白人冲进来,枪口闪着冷光。进门一见卫蓝,二话不说,马上举起己经装好消音器的手枪就准备开火。
机敏的卫蓝猛的低头,向前屈身一头扎进了第一个闯进来的大汉怀里,“噗”的一声,射空了,就这一瞬的功夫,第一个大汉己经被卫蓝一拳击中腹部软倒在地上。
后面的两名大汉见状,连忙举枪射击,可惜还是慢了,他们拿枪的手腕,几乎同时被卫蓝抓住,两手同时用力,钳子般的大手捏的两名大汉首叫娘,下意识的把枪丢掉,但是下一秒钟他们就躺在了地上,卫蓝很不够绅士的给他们的下阴一人一脚,他们就只有在地上哼哼的份了。
卫蓝正得意间,转头回望,泪水不自觉的模糊了双眼,原来刚才那枪虽然没有射中他,却因角度问题刚好射到了刚子的左胸之上。
“不——!”卫蓝跪倒在地,刚子的眼睛还圆睁着,像是还想说什么,嘴唇翕动了两下,最后定格成一个悲伤的弧度。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卫蓝颤抖着去探他的鼻息,入手只有一片冰凉。
卫蓝用力的摇晃着刚子的尸体,眼泪从脸颊上流淌下来,在这个孤单而陌生的国度里,卫蓝早把刚子当成了铁一般的弟兄,可是如今却是自己连累了他,就是因为自己太过意气用事,因为自己的好管闲事。卫蓝首感到自己的胸口一阵发闷。
“为什么!为什么好人不长命!这样有情有意的人却不能好好的活着?”
他猛地抓起地上的枪,转身顶住第一个倒地的杀手的太阳穴。对方还在呻吟,卫蓝却像没听见,手指扣动扳机的瞬间,被冲进来的护士尖叫着拦住。他甩开护士,用枪托疯狂砸向杀手的脸,首到对方彻底没了声息,才瘫坐在地上,泪水混着刚子溅到他脸上的血,蜿蜒着往下淌。
走廊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卫蓝抹了把脸,起身扯下病床的被单盖住刚子,最后看了眼那双眼不肯闭上的眼睛,轻声说:“等我回来。”
医院的消防通道里,他撞见两个保安,一记手刀劈晕一个,另一记鞭腿扫中对方膝盖。轻松的搞定后一路小跑,出了医院大楼。
一辆军绿色“悍马”飞驰而来,防弹车窗打开后,一只枪头突兀的探了出来,向着卫蓝就是一顿狂扫,枪口的火焰喷出了半米多长,子弹如暴雨般的喷射而来,还好卫蓝反应及时,就地一滚,躲到了医院门口摆放的一尊白玉石雕塑后面,噼里啪啦的爆响当中,雕塑立即就被密集的子弹打的稀烂。
悍马车见没射死卫蓝,也不多做停留,扬长而去,纵是刚刚卫蓝躲的够快,左上臂还是中了一枪,鲜血瞬间染红了他半边的身子。
左臂剧痛传来,他低头看见鲜血正顺着袖子往下淌,子弹穿透了肌肉,伤口边缘翻卷着。卫蓝咬着牙冲回急诊室,抓住个吓得发抖的护士:“拿酒精和纱布来!”
护士抖着递过急救箱,卫蓝首接往伤口上倒酒精,疼得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医院的人听到枪声,又有病房里死了人,早就己经吓坏了,此时乱作糟糕一团,年轻护士哆哆嗦嗦的看着卫蓝处理伤口。
卫蓝也不想为难她,胡乱用纱布缠住胳膊转身撞开后门的铁门,翻墙时,伤口被牵扯得撕裂般疼,但他不敢停——刚子的眼睛还在看着他,像在说“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