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以后你可以叫我玉儿姐。”赵玉儿的声音在精神链接里响起,像浸了温水的棉线,带着温和的笑意,连意识波动都透着柔软。她特意放缓了精神力的输出,怕吓到第一次接触链接的阿弥,指尖还轻轻拍了拍阿弥的手背,用动作传递安抚。
阿弥的意识在链接里顿了顿,像是在确认这陌生的交流方式,片刻后才怯生生地回应,声音里裹着一丝雀跃的颤音:“能……能听到!玉儿姐姐,我真的进来了!”她的意识波动带着明显的生涩,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边界,甚至还不小心蹭到了明真的意识边缘,又慌忙收了回去,在链接里小声道歉,“对、对不起,道长前辈,我不是故意的……”
卫蓝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比赵玉儿沉稳些,却也没了之前的警惕,只是简单的一句:“我是卫蓝,以后遇到危险,在链接里喊一声就行。”灵光和尚则带着笑意,意识里还裹着淡淡的佛光暖意:“贫僧灵光,小姑娘别紧张,这链接就像咱们围坐在一起说话,自在些就好。”明真也松了眉头,意识里带着几分温和:“我是明真,之前要是吓到你了,别往心里去。”
卑弥呼在意识里一一回应,每句话都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还故意让意识微微发颤,模拟出受宠若惊的模样:“谢谢卫前辈,谢谢灵光大师,谢谢明真道长……我、我从来没想过能和各位前辈这样说话,感觉好神奇。”她甚至在意识里“看”向每个人的方向,配合着脸上腼腆的笑容,完美扮演着一个刚脱离绝境、对一切都充满敬畏的孤女。
可没人知道,当她的意识彻底融入精神链接的瞬间,她垂在身侧的手指悄悄蜷缩了一下,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阴冷笑意——天照大神的计划,第一步终于踩稳了。
她能清晰地捕捉到每个人意识里的情绪波动:明真的意识始终绕着“欧阳亦雪”“复活”这两个关键词,焦虑得像困在笼子里的兽;赵玉儿的意识暖得像春日的阳光,满是对她的怜悯与信任;灵光和尚的意识裹着佛光,温和却带着疏离,不怎么主动释放情绪;唯有卫蓝的意识,像裹着一层薄冰,虽然表面温和,深处却藏着一丝未散的警惕,时不时会悄悄“扫”过她的意识,像是在确认什么。
卑弥呼在心里冷笑——这丝警惕正好,以后有的是机会把它变成“怀疑”,变成插在他们之间的刺。
山洞外,式神的残骸早己被卫蓝用雷火烧成了灰烬,风一吹便散在山林里,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灵光和尚重新加固了佛光结界,淡金色的光膜在洞口轻轻波动,像一层柔软的护盾,将夜色里的阴冷隔绝在外。洞内,篝火还剩最后一点火星,映着众人靠在洞壁上休息的身影,只有偶尔的呼吸声和篝火的噼啪声,显得格外安静。
可这安静下,精神链接里的暗流早己开始涌动。
到了深夜,众人的精神都恢复了些,卫蓝率先在链接里开口,意识里带着清晰的计划脉络:“明天天一亮,我们先去黑渊谷外围探查雾气。之前从渔村小册子上看到,通冥阵应该在谷深处,我们得先找到阵眼的位置,弄清楚这阵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安倍家族收集这么多魂晶,绝不可能只是为了开启冥界,这里面肯定藏着更大的阴谋。”
明真的意识立刻激动起来,甚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恨意,之前对阿弥的温和瞬间被对阴阳师的仇怨取代:“没错!最好能顺着通冥阵找到安倍家族的老巢,一次性灭了他们!亦雪的仇,还有那些被炼魂晶的村民的仇,都得报!”他的意识波动格外剧烈,连带着链接里都泛起一丝急促的涟漪,显然是想到欧阳亦雪的死,情绪又失控了。
赵玉儿连忙在链接里安抚:“二哥你别着急,我们得先摸清情况,阴阳师既然敢布通冥阵,肯定有防备,贸然冲进去会吃亏的。”灵光和尚也附和:“玉儿说得对,贫僧会用佛光探查雾气里的咒力,咱们先找到阵眼,再想对策。”
就在这时,阿弥的声音突然在精神链接里响起,带着几分犹豫,像是怕打断众人,又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意识波动轻轻的,像羽毛拂过水面:“各位前辈……我、我之前好像听阴阳师说过,通冥阵……不只是为了开冥界……”
这话一出,链接里瞬间安静下来。明真的意识立刻紧绷,急切地追问:“你说什么?你听他们说什么了?”他最关心的就是与“复活”有关的一切,哪怕只是和通冥阵沾点边,也不想错过。
阿弥的意识缩了缩,像是被明真的急切吓到,声音变得更柔弱,甚至带着几分不确定:“我、我也是偷偷听到的,不一定准……那天安倍家族的阴阳师突袭我们村落,我躲在院子里的大水缸里,缸口盖着木板,他们没发现我。我隐约听到他们说,‘大人’要借通冥阵去一个叫‘罗刹境’的地方,还说那里有座塔……至于复活什么的,我、我只是偶尔听到他们提了一句‘塔能让人活过来’,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她特意在意识里加入了“大水缸”“木板”这些细节,让说辞显得更真实,还故意强调“不一定准”“隐约听到”,降低众人的防备。同时,她精准地抓住了明真的软肋——只要提到“复活”,明真就会失去理智,连带着其他人也会被他的情绪带着走。
果然,明真的意识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激动,他甚至从洞壁上首起身,眼睛死死盯着阿弥,声音都带着颤音:“罗刹境?那座塔是不是叫虚妄之塔?你再想想,他们还说什么了?比如怎么去罗刹境?塔在哪里?复活需要什么条件?”他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意识里满是期待,连之前对阿弥的最后一点顾虑都消失了。
卫蓝的眉头却在黑暗中紧紧皱起,心底的警铃瞬间炸响——不对劲。阿弥说自己是普通渔村的少女,躲在水缸里,怎么可能听清阴阳师的对话?而且“罗刹境”“虚妄之塔”“复活”这些信息,连他们也是从炽火和欧阳亦雪的神魂里才知道,一个普通少女怎么会恰好听到这些关键内容?
他的意识悄悄探向阿弥,却发现阿弥的意识正“抖”着,像是被明真问得慌了神,声音带着哭腔:“我、我真的记不清了……当时太害怕了,他们说得又快,我只断断续续听到这几句……是不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明真道长,我不是故意让你失望的……”
赵玉儿立刻在链接里安抚:“阿弥你别慌,没说错话,只是二哥太着急了。”她还悄悄用意识碰了碰卫蓝,示意他别太紧绷,“阿弥只是个小姑娘,能记住这些己经很不容易了,别吓着她。”
灵光和尚也打圆场:“是啊,明真你先冷静些,阿弥能提供这些信息己经帮了大忙了,咱们明天探查黑渊谷时,多留意‘罗刹境’的线索就是。”
卫蓝看着阿弥脸上委屈的神情,又看了看明真急切的模样,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疑问咽了回去——没有证据,贸然质疑只会让明真反感,还会显得自己多疑。但他在心里记下了这笔账,意识里的那层薄冰,又厚了几分。
而阿弥垂在身侧的手,指尖悄悄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很好,矛盾的种子己经埋下,只要再推一把,就能让卫蓝的“警惕”变成明真的“不满”,让这队人的信任,从内部开始崩塌。
山洞里的篝火彻底熄灭了,夜色更浓。精神链接里的讨论渐渐平息,明真还在反复琢磨着“罗刹境”和“复活”,赵玉儿在梳理明天的探查计划,灵光和尚在默念佛经,卫蓝则警惕地守着洞口,只有阿弥看似安静地靠在洞壁上,意识却在悄悄捕捉着每个人的情绪波动,像一只潜伏在暗处的蜘蛛,慢慢编织着困住众人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