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很轻,却被风雪衬得格外清晰。
刹那间,天地仿佛静了一瞬。
那座伪灶的黑纹微微一震,锅底竟泛起涟漪般的光晕。
一道模糊的身影缓缓浮现——是个七八岁的孩子,穿着破旧棉袄,脸冻得通红,嘴唇开合,声音稚嫩得令人心碎:
“……爸爸,粥还热着,你们……回家吃饭吧。”
林轩喉咙一紧,眼眶发热。
这是百年前那个孩子,灵魂早己消散,唯有一缕执念,被“等”钉死在这口灶底,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呼唤着永远不会归来的父亲。
可真正的“等”,本不该如此。
等,是希望,是守候,是饭桌上多摆的一副碗筷,是夜深时留的一盏灯。
不是死守废墟,不是化作怨火,不是让活着的人也被拖进永夜。
他没有停歌。
反而唱得更轻,更缓,像母亲哄睡时的呢喃。
“吃饭了……天冷,趁热。”
伪灶的黑焰开始颤抖,猩红中竟透出一丝金光。
锅底的孩子身影微微晃动,小手缓缓抬起,似想触碰这歌声的温度。
就在这时——
叶冰璃站在魂灶之上,冷眸微闪。
她没有出声,没有动作。
可一股极寒之气,己悄然顺着地脉蔓延,无声无息,渗入那无数猩红丝线的根脉。
她的寒脉,本为极境杀伐之术。
可此刻,却如细雨润物,冻结的不是火焰,而是“伪灶”与地脉之间的能量回路。
同时,那寒气竟在虚空中凝成无形的共鸣腔,仿佛一座由冰构建的扩音阵列,正悄然成型。
而林轩的歌声,正一丝丝渗入这寒气之中。
风雪骤停,天地间仿佛被按下了静音的开关。
叶冰璃掌心玉符裂开的那道细纹,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在林轩心头炸响。
他猛地回头,目光死死锁在她指尖——那一缕溢出的金焰,纯净、温润,却与雪原深处那座最大伪灶中翻涌的猩红火流产生了诡异共鸣,如同血脉相连的呼唤。
“嗡——”
魂灶剧烈震颤,锅盖内侧那行“第一百灶,己在你身后”的字迹炽如烙铁,烫得林轩瞳孔一缩。
这不是警告,是提醒。
是某种沉睡百年的因果,终于在此刻睁开了眼。
而更令他心神剧震的是叶冰璃的脸。
高冷如她,此刻竟微微垂眸,唇瓣轻启,吐出一句几乎被风雪吞噬的话:“原来……我也曾是那个等的人。”
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刃,刺穿了整片雪原的死寂。
刹那间,林轩明白了什么。
她不是来助他破阵的旁观者。
她是这场“等”的悲剧里,最深、最痛的一环。
就在这时,叶冰璃周身寒气暴涨,不再是单纯的极寒杀意,而是化作一道道冰晶丝线,顺着地脉蔓延,缠绕在每一座伪灶的根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