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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临终赠宝埋骨青山(第1页)

杂役房的油灯忽明忽暗,映着慕清玄苍白的脸。云翼的身体己经彻底冰冷,嘴角还残留着最后一丝血迹。慕清玄用温水擦拭着他的身体,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当擦到后背那道狰狞的鞭痕时,他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那道鞭痕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云翼瘦弱的脊背上,也烙印在慕清玄的心上。他想起白日里楚娇娇那轻蔑的眼神,想起执法弟子那冷漠的态度,想起围观者那麻木的表情——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化作一把冰冷的刀,剖开了青风谷光鲜亮丽的外皮,露出里面腐烂的肌理。

“师兄,他们说你是废物。”慕清玄轻声说,像是在对云翼倾诉,又像是在对自己起誓,“可在我心里,你是这青风谷唯一像人的人。”他将那枚从溪边捡来的古玉放在云翼胸口,玉上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微光,“这玉能聚灵气,或许能让你走得安稳些。”

深夜的后山格外寂静,只有松涛在耳边低语。慕清玄用云翼留下的那把铜铲,在一棵老松树下挖坑。泥土而冰冷,混着松针的清香,每挖一下都要费很大力气——他的手臂还在因为过度用力而颤抖,掌心磨出了血泡,渗出血珠染红了泥土。

“这里很好,师兄。”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望着头顶的星空,“没人会来打扰你,只有风声和星星。”坑挖得很深,足以避开野兽的侵扰。他小心翼翼地将裹着白布的云翼放进去,又把那枚古玉放在他胸口,“这玉能暖身,不会让你觉得冷。”

填土的时候,慕清玄发现云翼的手指微微蜷着,像是攥着什么东西。他轻轻掰开手指,看到一枚皱巴巴的油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半块干硬的麦饼,还有一本泛黄的手抄本。

手抄本的封面上写着《火鸦术》三个字,字迹娟秀,不像是云翼的笔迹。翻开第一页,里面记载着一种控火法门:以灵力凝聚火鸦,可用于炼丹、御敌,共分七层,第一层便能凝聚三羽火鸦。书页边缘有许多批注,都是用小字写的心得,比如“引火时需意守丹田,如观寒鸦渡水”,“炼丹时火鸦需悬于炉侧,如侍亲侧”。

慕清玄的指尖抚过那些批注,突然想起云翼曾说过,他有个姐姐是丹堂长老的弟子,后来在秘境探险时失踪了。这本手抄本,想必是他姐姐留下的遗物。

“原来你早就会控火术。”慕清玄喃喃道,眼眶发热。云翼明明有自保之力,却从不与人争斗,甚至在被楚娇娇欺压时也只是默默忍受。他想起师兄总说的那句话:“忍一时风平浪静。”可这平静,却要用命来换。

他将手抄本贴身藏好,又把那半块麦饼放在云翼手边——那是上次云翼分给他的,他没舍得吃,偷偷藏了起来,想等云翼伤好后一起分享。

填完最后一捧土,慕清玄用石块垒了个简单的坟茔,又在旁边种了株从溪边移来的“伴魂草”。这种草能安神定魂,是《炼丹图谱》里记载的灵草。他对着坟茔深深鞠躬,三次弯腰都弯到了九十度,像是在对这段短暂却温暖的情谊告别,又像是在对过去的自己告别。

回到杂役房时,天己经蒙蒙亮。慕清玄没有像往常一样去丹堂,而是坐在床榻上,翻开了那本《火鸦术》。按照书中记载,他尝试凝聚火灵力。起初只是一团微弱的火苗,在指尖摇摇欲坠,可当他运转古玉的灵力,火苗突然暴涨,化作一只巴掌大的火鸦,振翅时发出“嘎嘎”的鸣叫。

火鸦的羽毛由纯粹的火焰构成,喙爪锋利如刀,在晨光中闪烁着危险的光泽。慕清玄能感觉到,这火鸦蕴含的威力远超他之前凝聚的火苗,足以与炼气二层修士的全力一击抗衡。

“这就是力量吗?”他凝视着指尖的火鸦,眼中没有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云翼用生命告诉了他一个道理: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善良和退让换不来尊重,唯有力量才能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东西。

他将那只掉漆的陶炉放在桌上,仔细擦拭着炉身的污渍。陶炉虽然普通,却比丹堂的紫铜炉更适合初学者——紫砂胎能更好地锁住灵气,炉底的通风口设计巧妙,正好符合《火鸦术》中“回风聚火”的要求。云翼留下的不仅是一件法器,更是一条通往强者的道路。

“楚娇娇,吴为,执法堂……”慕清玄轻声念着这些名字,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们欠师兄的,我会一点一点讨回来。”他将《火鸦术》和《炼丹图谱》的内容在识海中融合,开始推演新的修炼计划。

首先要在三个月后的外门大比中夺冠,获得进入内门的资格;其次要尽快将《火鸦术》练至第三层,凝聚九羽火鸦,这样才能在炼丹和争斗中占据优势;最重要的是,要利用古玉和丹术积累资源,提升修为——只有达到筑基期,才有资格挑战那些高高在上的内门弟子。

“清玄,你还愣着干什么?吴管事让你去丹房扫地!”门外传来杂役头目的呵斥声,带着惯有的傲慢。

慕清玄缓缓起身,将陶炉藏进床底,用布盖住云翼的床铺——他要让所有人以为云翼只是失踪了,至少现在还不能暴露自己的意图。走到门口时,他的目光扫过杂役头目的脸,那是张因为常年克扣月例而显得油光满面的脸。

若是往常,他会低头应是,默默拿起扫帚。但今天,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对方,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

杂役头目被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后退半步:“你……你看什么?”

“没什么。”慕清玄淡淡道,擦肩而过时,指尖凝聚的火灵力几乎要破体而出。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需要隐忍,需要积蓄力量,像潜伏在暗处的猎手,等待给予致命一击的时机。

丹堂的钟声再次响起,惊飞了檐下的燕子。慕清玄握着扫帚,站在丹房的门槛前,望着那尊修复好的紫铜八卦炉。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炉身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像极了楚娇娇眼中的傲慢。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脚下的石板路似乎还残留着云翼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丹药的香气,却掩不住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

慕清玄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他知道,从埋葬云翼的那一刻起,那个温顺隐忍的杂役己经死了。活下来的,是一个背负着血债,决心要在这青风谷中劈开一条血路的复仇者。

他的目光落在墙角的废弃陶炉上,那里将是他炼丹术的起点;他的手轻轻按在胸口,那里藏着云翼的遗物和他的决心;他的丹田内,古玉正缓缓旋转,吸收着天地灵气,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积蓄力量。

后山的松涛声再次传来,像是云翼温和的叹息,又像是为即将到来的变革奏响的序曲。慕清玄握紧了手中的扫帚,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的修真之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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