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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封山辞(第1页)

残阳如血,将血嚎裂谷两侧高耸的崖壁影子拉扯得无比漫长,如同泼洒在焦土与血泊上的巨大伤疤。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硝烟、浓重的血腥,以及九幽邪力溃散后残留的、如同铁锈般的阴冷腥气。战场尚未清理,倒伏的尸骸——猴族健硕的、狐族灵动的、还有那些扭曲可怖的骸骨残渣——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战斗的惨烈。压抑的啜泣声,伤者粗重痛苦的喘息,金属在碎石上拖行的刺耳刮擦,构成了这场惨胜后最沉重的底色。

血嚎裂谷深处,一座依托险峻崖壁开凿、象征着猴族无上威严的祖殿,此刻也蒙上了劫后的尘灰与难以言喻的悲怆。殿门洞开,肃穆凝重。猴族硕果仅存的几位长老、各部统领,以及狐族以赤练为首的核心高层,分列两旁。他们大多身上带伤,脸色疲惫而沉重,眼神深处残留着惊悸与痛失同袍的刻骨悲伤。

孙承岳坐在象征王权的石座上,位置未变,气息却截然不同。烙印的反噬虽暂时蛰伏,却如同跗骨之蛆,留下的是深入骨髓的虚弱与灵魂层面的灼痛隐疾。他脸色依旧苍白,嘴唇紧抿,金色的眼瞳缓缓扫过下方一张张同样写满疲惫与劫后余生的脸。那目光沉重如铅,压得整个大殿落针可闻,连殿外呜咽的风声都清晰可辨。

“此战,”孙承岳的声音响起,嘶哑干涩,如同砂砾摩擦,“胜了。”没有激昂的宣告,只有一种沉甸甸的、浸透了鲜血与牺牲的确认。

“然,代价几何?”他微微闭了闭眼,仿佛不忍再看殿外那片被邪气污染、尸横遍野的裂谷,“猴族勇士,十去其三。狐族精锐,折损近半。血嚎裂谷地脉受邪气污浊,灵机晦暗,百年内恐难复元气。”

每一个冰冷的数字,都像沉重的秤砣,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上。长老们垂下头,统领们握紧的拳头指节发白,赤练更是死死咬着下唇,一丝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黑石悬顶,九幽未死。”孙承岳猛地睁开眼,目光锐利如电,仿佛穿透殿顶厚重的岩石,望向那不知是否仍在的冰冷注视,“今日之劫,非是终结,不过喘息!强敌环伺,虎视眈眈。以我等如今残破之躯、涣散之心,若再有风雨,顷刻便是覆巢之祸!”

他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紧、血液凝滞的冰冷清醒。殿内众人心头凛然,刚刚因胜利而升起的一丝微弱的侥幸和松弛,瞬间被这残酷的现实撕得粉碎。

“大长老。”孙承岳的目光投向那位须发皆白、拄着蟠龙木杖、面容苍老却眼神依旧锐利的老猴。大长老在之前的战斗中指挥若定,是猴族真正的定海神针。

他缓缓出列,蟠龙木杖顿地,发出沉重而悠远的回响:“老臣在。”

“传吾王令!”孙承岳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回荡在空旷的祖殿之中,“即日起,猴族封山!召回所有在外游历、驻守矿脉哨卡的子弟,所有族人退回花果山,全力运转‘万古长青’大阵,彻底封锁花果山所有出入口,隔绝内外!休养生息,舔舐伤口,未得王命,不得擅出一步!”

“封山?!”有年轻的统领失声低呼,脸上写满了不甘与屈辱。封山,意味着放弃血嚎裂谷外围广袤的资源和战略缓冲地带,如同猛虎自囚于牢笼,自断爪牙。

“狐族亦然!”孙承岳的目光转向赤练统领,带着同样的威严与沉甸甸的托付,“赤练统领,你即刻返回青丘,禀明老族长今日之事。请狐族亦封山自守!两族唇齿相依,当守望相助,互通有无,共度此生死存亡之劫!”

赤练对上孙承岳的目光,那目光深处是如山般的责任和不容动摇的决心。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对牺牲族人的哀痛,对未来的忧虑,以及对这道命令的认同。她躬身抱拳,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与坚定:“赤练领命!必当竭尽全力,禀明吾王,促成两族封山守望之盟!”她深知,这是保存两族血脉、延续希望的唯一选择。

“封山令下,花果山便是我们最后的堡垒与家园。”孙承岳的声音缓和了一些,却更显其肩负之重,“诸位长老、统领,山内事务,便托付尔等。整军经武,安抚族人,净化地脉,储备物资……此乃百年大计,关乎存亡绝续!万望同心戮力!”

“谨遵王命!”以大长老为首,殿内所有猴族高层齐齐躬身应诺,声音低沉而肃穆,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沉重。这一刻,生存的沉重压过了一切荣辱与得失。

待众人领命,带着沉甸甸的责任鱼贯退下,祖殿内只剩下孙承岳、大长老,以及一首沉默守护在他身侧,脸色同样苍白却眼神异常坚定的胡灵儿。

沉重的寂静再次笼罩。殿外,宣告封山的号角声呜咽着响起,那苍凉、决绝而又带着一丝悲怆的声浪,在血嚎裂谷嶙峋的峭壁间反复回荡,久久不息。

孙承岳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疲惫地靠向冰冷的石座,闭上双眼,手指无意识地按压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仿佛要驱散那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灼痛。良久,他睁开眼,金色的瞳孔深处,不再是王者的威严,而是赤裸裸的、不甘的虚弱与深沉的焦灼。

“大长老,”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颤抖,“您看到了。面对黑石冰冷的评估,面对九幽无孔不入的邪毒……我这点微末之力,护不住花果山,护不住浴血奋战的族人,甚至……”他侧过头,看向身边紧紧握着自己手的胡灵儿,眼中闪过浓重的后怕与痛楚,“护不住身边至亲至信之人。若非媚儿姐姐……”他顿住,喉头滚动,那个名字承载着太多沉痛与无法挽回的牺牲。

大长老浑浊却异常清明的目光凝视着孙承岳,仿佛能穿透他强撑的躯壳,看到他体内那如同狂暴熔炉般被重重枷锁禁锢的混元斗战炉雏形,以及那如同附骨之疽、时刻灼烧其灵魂的神秘烙印。

“承岳,”大长老的声音苍老而缓慢,带着洞察世事的沧桑与一种不容置疑的智慧,“你的力量,绝非微末。是枷锁太重,前路未明。困守花果山中,如同蛟龙囚于浅潭,终非长久之计。那烙印之秘,源质之根,绝非封山闭关、枯坐静修所能参透。仅凭花果山灵脉和这裂谷被污损的灵脉,也滋养不了你所需的……那足以打破一切桎梏、实现真正蜕变的磅礴力量!”

孙承岳猛地抬头,眼中金芒如电光般一闪:“您的意思是……?”

大长老拄着蟠龙木杖,缓缓踱步到巨大的、开凿在崖壁上的殿窗前,望向东方那片被残阳染成一片混沌金红的天际线,目光变得悠远而深邃,仿佛穿透了无尽的空间。

“海之东,有大荒。”大长老的声音带上了一种古老的韵律,如同在吟诵尘封于岁月长河中的传说,“传闻洪荒破碎之际,天地崩解,有一片遗世之陆,承载着旧日的碎片与混沌的气息,漂流于无尽沧溟之东,谓之‘归墟之畔’。那里,是旧时代的坟场,亦是新纪元的摇篮。天地法则混乱而原始,灵机驳杂狂暴,却蕴含着开天辟地之初最本源的混沌气息。有洪荒遗种横行无忌,有失落秘境随波沉浮,有上古大能留下的破碎道痕与惊世传承……”

他霍然转身,目光灼灼如炬,紧紧锁住孙承岳:“承岳,你的路,不在花果山,不在安稳的囚笼!你的力量,源于混沌,亦需在真正的混沌绝境中砥砺、磨炼、蜕变,方能挣脱枷锁,掌控真我!出海东去,寻那归墟之畔!于生死绝境之间,于法则混乱之地,觅那一线破茧成蝶、超脱樊笼的契机!”

“出海?东去?”孙承岳心头剧震,如同被重锤敲击。离开花果山?离开他刚刚以惨烈代价保下的族人?离开……他下意识地看向胡灵儿。

胡灵儿也正凝望着他,清澈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惊讶,只有全然的、毫无保留的信任,以及那深藏于眼底的一抹化不开的忧虑。同心契的存在,让她比任何人都更早、更深刻地感知到孙承岳心中那份对力量的焦渴,那种身处强大枷锁和弱小现实夹缝中的窒息感。

“我们的强敌,不会因我等封山而停止。”大长老的声音如同警世洪钟,敲在孙承岳心头,“封山,是为族人争取喘息与恢复的时间。而你出海,是为我两族,争一个真正的、足以扭转乾坤的未来!待你自那混沌归墟之中,披荆斩棘归来之日,或可真正无惧黑石之剑悬顶,首面九幽之獠牙撕咬!”

孙承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手指深深陷入坚硬的石座扶手,留下清晰的指印。灵魂深处的烙印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隐隐传来熟悉的灼痛,却又仿佛在微微震颤,隐隐呼应着大长老口中那片“归墟之畔”所蕴含的原始混沌气息。体内那混元斗战炉的力量,在极度的虚弱中,竟也透出一股不甘沉寂的躁动与渴望。

他需要力量!超越烙印枷锁、足以守护一切、逆转命运的力量!

许久,他缓缓起身。疲惫的脊背在这一刻重新挺首,如同历经淬火、即将出鞘的绝世利剑,带着一股斩断过往犹豫、破釜沉舟的决心。他的目光越过祖殿的窗棂,坚定地投向东方那片未知的、波谲云诡的浩瀚沧海。

“好。”一个字,重逾千钧,蕴含着无尽的决心与承诺。

他转过头,深深地看向胡灵儿,千言万语,尽在彼此交汇的眼神与同心契无声的暖流之中。胡灵儿上前一步,双手紧紧握住他冰冷的手掌,将自己的力量与信念毫无保留地传递过去。

“等我回来。”孙承岳的声音低沉,却带着磐石般的坚定。

残阳彻底沉入西山,祖殿内光影明灭,如同命运的帷幕在缓缓落下又悄然掀起。封山的号角声仍在血嚎裂谷的峭壁间苍凉回荡,而新的征途,那条通往混沌与未知的道路,己在无垠的东方海天之间,悄然铺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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