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霄宗议事厅的鎏金铜炉里,三炷龙涎香燃到了尽头,最后一缕青烟在梁间凝滞,竟像是被厅内沉沉的气压钉在了半空。
雕梁上的盘龙浮雕张牙舞爪,投下的阴影在青砖地面上微微晃动,映得厅内众人的脸色愈发凝重。
上首的青玉案后,掌门虚坐的位置空着——他闭关冲击化神期己三月有余,此刻厅内主事的,正是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与代掌刑罚的聂枫。
“岂有此理!”右侧首位的赤面长老猛地一拍案几,紫砂茶杯里的茶水溅出半盏,“血煞门这是欺人太甚!
不过是丹会时揭穿了他们用邪术催熟灵药的把戏,竟纠集了七八家不入流的小门派来宗门前叫阵,明摆着是想借题发挥!”
他花白的眉毛拧成了疙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依我看,不如首接派弟子出去,把这群跳梁小丑打回去,也好让天下人看看我灵霄宗的底气!”
“李长老稍安勿躁。”左侧的青衫长老摇着折扇,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血煞门向来睚眦必报,可这次来得太急了。
从丹会结束到他们集结人马,不过三日。这背后若没有更大的图谋,我是不信的。”
他折扇“啪”地合上,指着厅外,“此刻宗门外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修士,若是我们真动了手,不论输赢,‘灵霄宗恃强凌弱’的话柄怕是要传遍修真界了。
丹会在即,正是我宗巩固声誉的关键时候,不能授人以柄啊。”
厅内陷入沉默,只有香灰落在铜炉里的轻响。聂枫站在厅中,玄色劲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他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的玉佩——那是入门时师父所赠,此刻玉佩的微凉让他纷乱的思绪渐渐沉淀。
“诸位长老说得都有道理。”聂枫抬眼,目光扫过众人,“但血煞门的目的,绝不止于‘讨说法’。”
他顿了顿,声音清晰有力,“丹会不仅是各门派比拼丹术的场合,更是交换稀有灵药、订立盟约的关键节点。
血煞门近年在黑市倒卖邪丹,树敌不少,此次联合小门派来势汹汹,怕是想借机搅黄丹会,打乱各门派的部署。”
他走到厅中央的沙盘前,拿起竹杖在代表灵霄宗山门的玉牌旁画了个圈:“所以,我们不能顺着他们的节奏走。
其一,我带三百内门弟子出去应对,只守不攻,尽量拖延时间,让他们在宗门外耗着——久则生变,那些小门派本就各怀心思,耗得久了,自然会露出破绽。”
竹杖转向沙盘另一侧的药圃标记:“其二,还请诸位长老坐镇宗门,发动所有弟子,扩大范围寻找‘七星草’的替代品。
血煞门在丹会上下的毒,解药必须用七星草做药引,可他们早就暗中买断了市面上所有七星草,摆明了是想逼我们在丹会开始前认栽。”
“聂枫所言极是。”白璃月从后厅走出,素色衣裙上还沾着些许药草的清香——她刚从丹房核对药材回来。
她走到聂枫身边,目光带着关切:“你出去时切记,沈炎心机深沉,他定会用言语激你动手,千万稳住。
若实在僵持不下,我己备好了传讯符,可随时调遣护山阵法支援。”她抬手将一枚刻着云纹的符牌塞进聂枫手心,指尖的微凉触到他的皮肤,带着无声的嘱托。
聂枫握紧符牌,点了点头:“放心,我有分寸。”
半个时辰后,灵霄宗山门外的白玉广场上。
沈炎一袭猩红长袍,站在百余修士的最前方,身后的血煞门弟子个个黑衣蒙面,腰间悬着淬了毒的骨刃,而那几家小门派的修士则神色各异——有的缩着脖子不敢抬头,有的则眼露贪婪,死死盯着灵霄宗山门的方向。
看到聂枫带着弟子列阵而出,沈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用灵力扩展开来,震得广场周围的古松簌簌落针:“聂枫,别来无恙啊?
你们灵霄宗在丹会用禁术伤我门中长老,又污蔑我门用邪术催药,今日若不把动手的弟子交出来,再赔偿十万上品灵石,我血煞门今日便拆了你这山门!”
他身后的修士立刻跟着起哄,刀剑出鞘的脆响连成一片,杀气腾腾。
聂枫向前一步,玄色衣袍在山风中猎猎作响:“沈门主好大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