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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臣服 上（第1页）

如果意识是一座孤岛，肉体是沉在海底的牢笼，人能在这片漆黑里坚持多久？

白钰不知道。

他只觉得自己像被封进了密不透风的琥珀里，意识清醒得可怕，能清晰数着心脏的跳动，却摸不到任何东西，听不见任何声响，连眼皮开合的微弱触感都被剥夺。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是一天，一周，还是更久？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己经变成了真正的植物人，只剩一缕意识困在这具不能动弹的身体里，连死亡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一万年了吧……”他在心里喃喃，声音只在意识里打转，传不到任何地方。

最初的暴躁、愤怒、反抗，早就被无边的虚无磨成了粉末。

现在的他，连祈祷都变得卑微，有时求上帝，求祂降下一道光，哪怕是地狱的光也好；

有时却会下意识求艾琳娜，求那个将他关在这里的血族公主。

多荒唐啊。

可他没法否认，这世上只有两个人能将他从这片苦海里捞出来：一个是虚无的神明，一个是真实的囚笼制造者。

他甚至开始幻想，幻想艾琳娜会像高高在上的君主，掀开他的眼罩，用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盯着他，轻飘飘问一句“愿意臣服吗”。

只要她问，他一定立刻点头，把“忠诚”两个字刻进骨子里。

肉体、灵魂，所有他还拥有的东西，都可以双手奉上，只要能离开这片黑暗，只要能再感知到一点“活着”的实感。

庄园的喷泉边，水珠落在青石上溅起细痕。

穿棉布裙的小女孩攥着半块饼干，跑到艾琳娜身边，仰着小脸小声说：“艾琳娜姐姐，我昨天偷偷爬树，看到白色房子里的哥哥手指动了！”她说着，还兴奋地比划着，“就在窗户缝里看到的，他的手指轻轻抖了一下！”

艾琳娜正坐在长椅上，指尖捻着片樱花瓣，闻言侧过头，单手叉着腰，笑容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爬树太危险了，下次不可以这样。”

她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眼底却掠过心疼之色，“会摔疼的。”

“可是哥哥什么时候能醒呀？”女孩追问，眼里满是期待，“我们都想和他一起玩捉迷藏。”

“快了。”艾琳娜站起身，望向不远处那栋紧闭窗户的白色房子，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她抬手看了眼腕表，表盘上的日期显示，白钰己经在“感觉剥夺”的囚笼里待了十天，远超普通人能坚持的极限，就连意志最坚定的特工，也很少有人能撑过五天。

施刑的艺术，从不是一味地残酷，而是精准拿捏对方的极限。

像放风筝，把人拖到鬼门关的边缘，让他听见死神的脚步声，却又在最后一刻拽住线，留一丝活着的希望。

这样，才能让对方在绝望里，把施刑者当成唯一的救赎。

她走进白色房子时，医疗仪器的滴滴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白钰躺在透明的医疗仓里，全身被柔软的束缚带固定，眼罩、耳罩、触觉手套一个不少，只有胸口的位置留出缝隙，以便监测心跳。

艾琳娜走到仓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按在白钰心脏的位置，隔着一层薄薄的仓壁，她能清晰感受到那下面传来的微弱震动。

下一秒，医疗仓里的人突然有了反应。

白钰的手指猛地蜷缩起来，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脚趾也跟着微微抖动，连胸口的起伏都变得急促，那是极致的激动，也是极致的哀求，像溺水者抓住了一根稻草。

有信号，有人在抚摸自己的心脏。白钰的意识瞬间被点燃！

不是幻觉，刚才那一下触碰，是真实的外界信号！

像旱了半年的土地突然降下暴雨，像困在荒岛的人看到天边驶过的飞机，他几乎要在意识里尖叫起来。他拼命地动着手指，动着脚趾，哪怕动作细微到几乎看不见，也想让外面的人知道，他还醒着，他还在等。

艾琳娜在看他，她一定在看。

他要让她看到，他要让她知道，他己经撑不住了，只要她愿意开口，只要她愿意给一点回应，他什么都愿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