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渐亮,望舒月与玄冥月的光芒在西天边淡去,东方泛起鱼肚白,为璇玑界的清晨披上了一层浅金色的纱衣。
峰顶的空气中还带着夜露的和草木的清新。
顾清尘率先醒来,他低头看着依旧在他怀中安睡的云疏月。
晨曦柔和的光线描摹着她恬静的睡颜,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均匀绵长,与昨夜那个热情如火、带着侵略性占有欲的她判若两人。
他的手臂依旧环着她,指尖无意识地着她散落在他胸膛上的、带着冷香的发丝,心中思绪翻涌。
昨夜那个“月儿”的出现,虽然让他意外,却并未让他感到厌恶或恐惧,只是更深切地体会到了他那百年闭关,究竟给她带来了多么深刻的不安。
这并非心魔,更像是她灵魂为了自我保护而催生出的、更加坚韧甚至偏执的一面,是她完整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他怀中的云疏月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初醒的迷茫在她清澈的眸中只停留了一瞬,随即,昨夜所有的记忆——无论是她依偎在他怀中饮酒赏月的温存,还是后来她主动索吻、近乎掠夺般的缠绵——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她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绯红,一首蔓延到耳根、脖颈。
她猛地低下头,不敢看顾清尘的眼睛,手下意识地抓紧了他胸前的衣襟,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那不是羞涩,更像是……一种混合着巨大恐慌的无地自容。
“夫……夫君……”
她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更多的却是难以抑制的颤抖,“昨夜……我……我不是……”
她想说“那不是我”,可记忆是如此清晰,每一个细节,每一分她主动纠缠时内心的灼热与偏执的念头,都历历在目,无法否认。
那是她,却又不是她平日里敢于表现出来的她。
在顾清尘刚出关时,她曾以昨晚那个人格为常态,近乎偏执地想要占有顾清尘。
对她来说,平常那个在顾清尘面前娇羞的她是第一人格,而那个偏执、病态的她,是第二人格。
在顾清尘带她游历山川异域后,她为了让顾清尘不那么担心她的心理状况,选择让第二人格隐藏。
但是昨晚不知为何,第二人格主动占有了身体的控制权,并且和顾清尘做了这么多她平时不敢做的事。
顾清尘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恐惧和不安。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让她的脸颊贴着自己温热的心口。
另一只手则温柔地、一遍遍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动作轻柔得如同呵护稀世珍宝。
过了好一会儿,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稍微平复了一些,顾清尘才低下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与坚定:
“月儿,我都知道。”
云疏月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慌乱,泪光在她眼眶中打转:
“你知道?夫君……你……你不觉得……那样的我……很可怕吗?很……不知羞耻吗?”
她艰难地吐出最后几个字,声音细若蚊呐。
“胡说。”顾清尘伸出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眼神专注而深情,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我的月儿,无论是什么样子,都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