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这般巧,异地他乡,还能见到与旧物相像的东西。
沈辞年收回目光,寒风很冷,心底更冷,他拢了拢深灰色的围巾,余光蓦然瞟见一头乱糟糟的黄毛从他身边过去了。
怎么?人类流行这种发式?
沈辞年没有多留意,直接进了酒馆,他有提前踩点的习惯,提前熟悉环境,才能在与陌生人见面的时候更好掌控全场。
烟瘾上头的方恪,连路都有些看不清了。
心里很焦,脑子里躁成一团乱麻,什么想法都没有,除了毁灭点什么东西的欲望。
很烦,很想发火,有车从他旁边开过,但看不清下来的是谁。
车内皮革的气息窜出来,顺着冷空气往鼻孔里一钻,恶心的感觉瞬间涌上头皮。
他凝了凝神,这才恍然自己已经走了很远了,散发怪味的车是一辆面包车,里面坐着几个抠脚大汉,前面路边有便利店,刚刚应该是他们的同伴下车买水去了。
他走进便利店,顾不得牌子随便买了一包烟,摸出打火机点燃。
尼古丁安抚着他,拯救着他,也沉沦着他。
他难得静了一会,却是为了享受罪孽的烟雾。
意识终于一点点清醒过来,烟似乎已经成了他生活的必需品,他烦躁时的药。
一支烟很快抽完,方恪又点燃一支,塞进嘴里。
他含着滤嘴,吸食着颓废,在自己所厌恶的一切中寻找安宁。
找不到。
“方恪同学”,看着那人一步步走近,他怔了怔神。
找到了。但不是他的。
沈辞年收起记载了酒馆信息的本子,眼眸里的情绪淡下去,“很晚了,不安全,我送你回家。”
方恪下意识想拒绝,他有摩托,就在酒馆门口,只要现在折返回去就好。
但,说不出口。
心跳太快,空气里的氧气太稀薄,张不开口,无法拒绝。
他沉浸在面前这人奇怪的气场里,服从其一切指令。
他明白,他这是进入状态了。
对别的人来说难如登天的事,对眼前这个人轻而易举。
方恪坐上了沈辞年的车,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没系安全带。
“要我帮你系?”沈辞年略带调侃地说了一句,见方恪愣神,便侧身,手肘撑在方恪耳边,拉过副驾驶的安全带,“好,方同学,我帮你系。”
咔哒一声轻响,从不屑于安全带的方恪,被束缚在了这条黑色的宽带子里。
感觉忽然就上来了,方恪偏头看向窗外,掩饰自己的异样。
他看着挡风玻璃下变成暗色调的世界,连雪都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心也灰蒙蒙的。
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他的搭档。
这个人能随时随地让他进入状态,仅是某些轻微举动便能挑起他的兴致,却独独不干正事。
他看着车窗玻璃上映出自己和对方的侧脸,眼神一瞬迷离。
他在幻想,这张脸冷下来命令他安静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或者温和一点,在一切结束后擦去他的眼泪,轻声:“你做得很好,结束了。”
他不由自主盯着那只匀称、骨感、看上去很有力量的右手。
可惜,这只手不拿鞭子,只拿教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