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沈辞年第一眼看见的是方恪发红的额头、脸颊、脖子和变成深紫色的指甲。
发烧了,高烧。丰富的经验令沈辞年一眼判断出方恪的状态。
没请假,不上课,但这次是真的病了。
出于老师的责任心,沈辞年单手把人抱起来,另一手关上大门,抱着方恪进了他的卧室。
方恪很安静,沈辞年抱着他的时候,他的手下意识抓着沈辞年的衬衫,抓出一片好看的折痕。
直到沈辞年弯腰把他放在床上,他还是抓着沈辞年的衣服不放。
他,被照顾了。
但是,是老师照顾着他,不是他想要的。
他抓着沈辞年的衣服,脑子里一阵冲动,喉结滚动着要说些什么,却因为感冒带来的嗓子哑痛而宣告放弃。
他松开衬衫,沈辞年起身。
找出已经收进茶几下面抽屉里的药,倒了杯温热的水,喂生病的坏学生吃下。
沈辞年目光寻找着厨房,打算做两碗粥对付个午饭。
走了一圈,一无所获。
很好,这个房子非常好,连厨房都没有。
冰箱也非常好,里面全是啤酒和碳酸饮料,没有一样食材。
沈辞年黑着脸,下载了外卖软件,找了最近的一家粥铺,点了两碗养胃的小米粥。
等粥上门的时候,沈辞年下楼买了块柔软的新毛巾,还有一瓶医用酒精。
他用这条毛巾沾酒精,然后给方恪擦手脚心降温。
给人降温的时候,沈辞年眼底没有心疼,只有冷漠和一丝压抑的隐怒。
算了,动气不值得,那双深邃的眼眸很快又恢复平静。
又不是他的那个小信徒,只是一个只教几个月的学生罢了。
方恪应该庆幸自己不是诡异玩家,更不是他的人。
否则这会他用酒精擦的就不是手脚心,是皮带。
粥很快上门,方恪歪着身子,吃床头柜上寡淡无味的小米粥。
他不喜欢,很不喜欢,但他还是一口一口吃着,像是虔诚的信徒服从主神的命令似的,他勉强自己把粥吃完。
沈辞年摸了摸他额头,确定他正在退烧,便拿出已经存好电话的手表,给方恪戴在左手上。
他转身离开,离开前语气没什么起伏:“你的电话卡给你取出来放茶几上了,摔手机可以,表最好别摔,否则……”
方恪微微动了动。
“打不通你电话,我会担心。”
关门声传来,方恪拳头攥得咯咯响。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只是他的老师罢了。能否则出个什么?
烦,很烦,很想不听话地把表摔了。
他已经解开左手腕上的带子了,又忽然把它扣回去,还多扣了一格,仿佛打算勒断自己的手。
皮质的手表带子,纯黑色的,仿若一个皮质的手铐一样,束缚的越紧,越是让人心安。
像是给他心里的魔鬼拴上了锁,控制着他的左手别摔东西,别随意毁灭或者制造什么噪音。
于是方恪用左手拿起,又换到右手,狠狠摔了刚刚喝水的杯子。
他还病着,那个人却走了。
那个人仅作为他的班主任,已经仁至义尽了,但他却无端地想要冲那个人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