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说,不好说,又不是没有冬天出来活动的野兽……”
人们发愁地围在猎笼和陷阱旁,啧啧称奇。正如他们所言,在初入冬的那几天,确实一阵好忙,等手头的事情清完,野兽的足迹又开始出现了,领主不得不继续放开了捕猎许可,并叮嘱所有外出的人记得保暖。谁也不知道的是,当法尔法代半夜下楼到厨房拿前阵子积攒的虫蝎罐的时候,和一只小型哺乳类动物撞了个正着——说不好那东西是猫是猴,原本正在角落里大吃特吃呢。
法尔法代当即选择了召唤大鹅,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锅铲齐飞,羽毛漫天,别看鹅怪平时和和气气,好像个什么儿童动画片里的角色,要是谁动了他正在处理的食材,谁就得变成第二天的食材。
最后,法尔法代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看鹅怪在三个回合内打倒了那只蓝极狐猴。
“这猴子吃不了,不过这身皮毛是极好的。”鹅怪说。
拿着零食罐的法尔法代只觉得那种死亡荧光蓝对于现代人的审美来说太过扎眼,拒绝了狐猴皮做成的帽子——这种颜色和绿发根本不搭好吧?
狐猴帽最终被挂到了交易板上,让中意这顶帽子的人买去戴吧。
“科尔维,来搭把手。”
去取独轮车的人回来了,人们依次把死掉的猎物堆到车上,好回头运回去。到时候直接放在户外的冰窖里,十天半个月都不会臭——想到这里,猎人们又觉得心生宽慰。
要知道,他们现在身上这身草皮是公家的,回去后要挂回存放工具的休息室的,但猎到的东西,论功行赏,能换到木票子,票子攒一攒,又能拿去换别的……再说,东西越多越便宜,但凡是个心智正常的成年人,都懂得这个道理。再过不久,他们也能为自己搞到一身不错的冬衣,这也是为什么大家干劲还不错。以前这些好东西可是紧着贵族用的啊!
“还得是比西雅。”有人说:“瞧她这一箭,漂亮!一点都没伤到皮子。”
“嗨,俺爹教俺的。”猎户的女儿摆摆手,她不太经夸,再说,毒树汁浸过的箭头,好使,不然还得再补几发:“俺爹才厉害呢,你们不知道,他是十里八乡的好手……”
去看陷阱笼的斐耶波洛猎人波沙突然操着浓重的口音喊:“小的,小的!”
“什么小的?”
“我来看看……嗬,这几个乌漆麻黑的小东西是个啥?哎哟!”
“你手贱什么啊,被咬了吧。”
***
“嗯……”法尔法代左看右看,他不理解:“你们是怎么把野猪崽子和黑薮猫崽子抓到一个笼子里的?”
“大人,他们自己进去的啊。”
“话说扎特莱的手没事吧?都肿了……”
“哎呀,我刚才那箭撂的就是这种猫吧?老凶了!”
人们七嘴八舌,也没个统一的,法尔法代深吸一口气,把所有人都先轰了出去——因自己手贱而受伤的扎特莱除外。
“要养吗?”维拉杜安问。
“养吧。”他记得这种野猪能吃:“至于这只猫……”他还在考虑是留是杀的时候,克拉斯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迈着轻巧的步子,尾巴高高竖起,似乎对那只瑟瑟发抖的薮猫崽子很感兴趣。它扒拉了一下笼子,咪了一声。
“这可不是猫啊,克拉斯。”法尔法代把猫抱了起来,“它最后会长得有十个你那么大。”
“咪。”
看在小猫咪的份上,这只薮猫就被留了下来。鹅怪说,只要您足够强,黑薮猫就会比一般的猫还温顺。不过,法尔法代对此持保留意见。在给猎人扎特莱治好伤后,多拿到一只蜘蛛的法尔法代当即就把它给吞了。
“您……最近是不是很饿?”跟在他身边的维拉杜安谨慎地问,法尔法代这阵子进食的频率多少有点频繁了。
好像是。法尔法代想,他一直下意识地把这当成生物共有的、面对皑皑白雪时情不自禁想囤积脂肪的本能……其他方面没什么不舒服的,而力量的增长也暂时卡住了,原因嘛,八成是他还得拥有更多下属。
谁让你——偏不去从别人身上索取更多呢?
他眨眨眼,把这个让人不舒服的想法从脑海中抹去。
不管怎么说,在有了牛之后——他们也算是有猪了!再努努力,也许还能养上羊!
面对众人的乐观,法尔法代也不好打击人家的信心。是的,那么久了,他们其实还没彻底驯服甘罗……乐观的驯兽组准备利用这个冬天来把甘罗变成一头真正的耕牛……
他无意识地捞了一把罐子,啊,空了。就在法尔法代想着不然今天的加餐就到此为止——之时。栗发蓝眼的骑士突然俯下身,他用温和且平静的声音说道:“您很饿吗?”
虽然法尔法代再三强调没事别老跪来跪去的,为了顾及领主那确实不怎么样的少年身高,他还是单膝跪下,清澈的、微微下垂的眼睛:“您可以——饲养一些瘟疫在我身上,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绿发少年好像没理解他在说什么似的,他只是歪了歪头。
***
“你做了什么让大人生气啊?”赫尔泽不理解,赫尔泽很是震撼,相处下来吧,尽管这位小领主喜欢冷着脸,好像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似的,其实他最好养活了。
栗发男人叹了口气,“大概是说错话了。”
在被少年用一句“滚”轰出去后,他也曾经反省过……按理说,病疫的魔鬼是散播病疫为生,法尔法代有这个权柄——何况——不合规矩的是,每个对法尔法代有了解的人,都私下猜测过……就像农夫一样,播下瘟疫,再收获瘟疫,没准才是身为魔鬼的法尔法诺厄斯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