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阻止不了新贵的诞生,只能寄希望于子女警惕。”那时候的圭多不以为意:“但也得那帮崽子上位再说,没有皇位,说个屁啊。”话糙理不糙,但他这话糙得让一旁的维拉杜安疯狂咳嗽起来。
这么一想,古代王国果然还是逃不过土地兼并吧。
嗯?土地兼并又是个什么来着。
“也就是说,剥削太重导致了叛乱,总督不过是个借口。”法尔法代总结道,可西采却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地说:“他们始终坚信是南方行省的老爷们被魔鬼乱了心智。”
法尔法代心想,你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干的。
“……所以我被任命为随行的祭司。数年来辗转战场,负责为人祝福,祛魔,送葬。”
平叛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尤其是事涉魔鬼,免不了出一些屈打成招的破事。斐耶波洛就这样度过了人心惶惶的三年——等事情终于结束得差不多,终于得以继位的新王还没来得及理顺朝政,这一波三折的故事居然还没完——芬色可是枕戈待旦,筹备多年,正打算给斐耶波洛这群异教徒好看。很没有悬念的,大军临城,西采的一生就此结束。
好一个趁你弱要你命,前方是磨刀霍霍的豺狼,身边是吃里扒外的贵族。
法尔法代断定,瘦死的骆驼怎么都是比马大的,丢掉几座城池的斐耶波洛不一定真的就此覆灭,要有个中兴之主,保不齐还能再续几十年,能续多久不好说;反正看这情况该完蛋是迟早完蛋的。
在夜幕彻底降临前,他们回到了营地。出来散步的时间不长,法尔法代却感觉过了很久。在钻进帐篷的前一秒,他都在想这件事似乎还有些不太对的地方。即使西采有着还算不错的地位和见识,接触到的信息比一般人要更多,历史的迷雾却并非当事人能轻易看穿的……
不然先等他个两百年再来看有没有什么更全面的解读算了——
作者有话说:虽然有参考但是斐耶波洛也是架得很空很杂哈
普通人一般会比较喜欢听瓜的部分,小魔鬼你真的不吃瓜啊
第52章覆甲矿虫
回到正事上来吧!在风平浪静的一夜过去后,巨蛇们半阖着硕大的黄色蛇眼,懒洋洋地摇了摇尾巴,蛇把自己盘在一起,听人们商量找矿的事情。书上说,多姿多彩的矿物,乃灰石之疮疖,不含任何其他说明,叫人怀疑这是哪个三流诗人的打油之作——这是对表象的描写,还是对本质的叙述?
“蓝铁矿造出来的器具是极好的。”铁匠说。而探矿人也承认,这铁的质量要比他生前见过的要好。
“有时候矿床就摆在那儿,有时候又不是那么容易被找到。”阿尼巴说:“好在那些溪流夹带下来的碎矿石证明至少有那么一个现成的矿,如不然,花费数十年都不一定能发现一条矿脉。”
“哦。”他平平淡淡地回答,好像数十年在他的耳朵里和数月差不离,“先找找看,要是没有,就灰雾季再出来看。”
蛇能将他们驼得很远,然而东北面的群山延绵,林海生生不息,仿佛永远没有尽头——只是白得太过尖锐,冬季让大多数事物染上了白化病。从蛇背上鸟瞰,因而难以看清地面上尚在活动之物的轨迹,冬季不在乎人对其的诽谤和诅咒,像一位孀居的老妇,又像一位赤脚的孤女,尽管和冬对视去吧!法尔法代撑着下巴,单调的景色让人疲劳驾驶,虽然也不是他在负责执掌缰绳。
就这样走走停停,一不留神,他们飞出了这片有着高大红松的林海,猝不及防地闯入另一片地带,那是一处河谷,山坡上的岩缝里稀稀落落的生着杂草,页岩裸露在外,灰扑扑的,此时恰逢枯水期,河床露出大半,而最令人惊奇的是——
“这些是……什么?”
大小不一的红色簇状荧石镶嵌在两侧的山体、页岩和花岗岩,密集得有点过于壮观了,阿达姆收好缰绳,率先下去一探究竟。那些嵌在普通石头里的异类矿石最神奇的一点在于,它们的晶体里像流转了什么一样,微微散发着红光。
“这是赤结晶,吻蝶孵化温床。”
他一扭头,法尔法代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下来,他凑近观察了一下,脱下手套,用指尖触了一下那荧石,流动在其中的沙液瞬间聚集到了一处,像一滴刚攒出来的血,红得发黑。
“这里有吻蝶的话,说不准也有……”
沿着河滩往前走,拐了个弯后,一谭漆黑的、状若沥青的不明液体在前方聚集,说恶心还真有那么点,法尔法代从抽出剑杖,站在那滩“黑泥”边上——而黑泥中间,停留了上百只……蝴蝶,他将窄剑插了进去,惊走了一部分,在翩翩起舞的蝶丛林中,他凝视着那泥一样的深潭,一股吸力和包裹感涌了上来,他又手疾眼快地把剑拔出——
拔到一半就卡住了,还是维拉杜安帮忙一起拉出来的——但剑身凭空消失了一截!
“一个好消息。”法尔法代思考道:“里头大概会有矿。”
“啥?”阿达姆掏了掏耳朵,好像突然间听不懂人话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困惑的表情在沉默之间互相传递。这不怪他们,法尔法代纵使没有什么开矿经验,但他记得一点常识:矿石需要打矿井到地下去挖。可眼前的一幕再一次刷新了所有人的认知。
他先解释了吻蝶,一种相对大一些的蝴蝶,产卵量能达到百万枚,雄性会在山体开凿一个坑道,供雌性产卵,之后卵和卵之间会结成坚固的“茧”来保护自生,当然,虫与虫之间互相厮杀、吞噬,最后一只幼虫会吞掉所有死去的兄弟姊妹,最后破茧,而留下就是赤结晶。
赤结晶又是另一种特殊的甲虫,覆甲矿虫的食物之一,它们会在繁衍期将赤结晶搬回巢穴,也就是“深潭”。那一滩和沥青有着相似之处的物质——是由覆甲矿虫的腺体中分泌的粘液集合体。这种甲虫食铁,所以通常会寻找到含铁丰富的地带,在其中繁衍生息,用粘液填满并侵蚀地面。
这种“潭”最深可至地下五六十米,尽管光看表面,会误以为这不过是个半径不超过半米的泥坑,要是有什么东西失足掉下去……就不好说了。不过,和沼泽一样,能抓住什么东西的话,还是可以逃走的——就是要尽快。
“覆甲矿虫的巢穴分为干燥区和湿润区,甲虫粘液是为了保护巢穴的。”
“所以这下面有铁矿。”西采察觉到了重点:“与之对应的坏消息是——需要把这些虫子清除掉才能开采,是吗?”
“吻蝶是不畏这种物质的生物之一,它们非常聪明地利用这种特性——通过搬运甲虫粘液,抹在山体上,蚀出用于孵化的深坑……为什么不畏惧,大概是这种粘液总是黏住一些以覆甲矿虫为食的小型动物,肉食性的吻蝶喜欢来分一杯羹。”他说完,回答了西采的问题:“不能将覆甲矿虫简单地视为偷去矿物的盗贼。”
法尔法代把断掉的剑插回手杖里,这样一来起码没那么奇怪,他刚刚说到哪了?
“覆甲矿虫的尸体不失为一种……炼金材料?可以这么说吧,能锻造出更好的合金,不过,它们吞掉的铁也够多的了,不过,不论是开矿还是获取覆甲矿虫的尸体,都不是间简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