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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觉醒（第1页）

“铁砧号”如同一条负伤的钢铁巨鲸，在永夜海湾中层水域的幽暗中潜行。轮机低沉地喘息着，每一次转动都仿佛耗尽了它最后的气力。船舱内，气氛凝重得如同凝固的海水。

莉瑞娅依旧昏迷，石化右眼的冰裂痕在幽绿矿灯下显得愈发狰狞，细微的冰晶粉末仍在无声剥落。每一次剥落，都像在艾利安的心头剜下一刀。吉尔·炉芯大师的情况稍好，但蜡黄的脸上毫无血色，呼吸微弱而急促，紧握密钥的手不时无意识地抽搐。只有铁砧·怒焰，像一块永不熄灭的炉芯，熔岩般的眼睛死死盯着舱壁上简陋的深度计和声呐屏，巨大的机械义肢紧握炼金炮的握柄，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妈的……甩不掉！”铁砧低吼一声，声音在狭小的船舱里嗡嗡作响。

声呐屏上，几个快速移动、带着明显攻击性声纹特征的光点，如同跗骨之蛆，紧紧咬在“铁砧号”后方，距离在不断缩短！是议会的深潜猎杀艇！它们显然锁定了之前爆炸和“铁砧号”引擎的噪音！

“鼹鼠！还能再快吗？给老子把熔炉烧到极限！”铁砧对着通话管道咆哮。

“老大！引擎过热报警了！再加速核心要熔穿了！”前面传来“鼹鼠”带着哭腔的回应。

“熔穿了也比被议会那群杂碎做成鱼罐头强！加速！”铁砧不容置疑地命令道。他转头看向艾利安，熔岩般的眼中是破釜沉舟的决绝，“小子，永夜海湾深处去不了了！议会追得太紧，莉瑞娅和吉尔撑不住！必须上岸！老子知道沉渊境靠近星陨裂谷边缘有个地方，议会的人轻易不敢进去！”

艾利安忍着全身的剧痛和右眼冰裂痕的阵阵刺痛，艰难地点点头。星语者核心感知着后方越来越近的威胁信号，冰冷的警兆如同冰针般刺入他的脊椎。“什么地方？”

“‘无声坟场’！”铁砧吐出这个名字时，连他这样的硬汉语气里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矮人废弃的矿坑深处，堆满了……那些东西的残骸。传说那里有不散的怨念，靠近的人会发疯！议会以前派人探索过，损失惨重，后来就划为禁地了！现在是唯一的生路！”

艾利安心中一动。机傀族……铁砧在锻炉之心就提到过它们的遗迹可能是星核炉技术的源头！

“铁砧号”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引擎的轰鸣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濒临解体的疯狂，向着沉渊境海岸线猛冲！深潜猎杀艇的主动声呐脉冲如同冰冷的触手，一遍遍扫过船体，带来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剧烈的颠簸和加速让莉瑞娅在昏迷中痛苦地呻吟，吉尔大师也发出模糊的呓语。艾利安紧紧抓住身边的固定物，星语者核心全力运转，试图稳定感知，同时警惕着后方的追兵。

“准备冲击！坐稳了！”铁砧的怒吼传来。

轰隆——！！！

船体猛地一震，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和岩石摩擦的巨响！“铁砧号”以一种近乎失控的姿态，狠狠地撞上了沉渊境海岸线一处隐蔽的礁石滩！巨大的惯性将船舱内的一切都抛了起来！艾利安感觉自己像被攻城锤击中，重重砸在舱壁上，眼前（感知中）一片漆黑，剧痛几乎让他再次昏厥！

“快！弃船！进矿洞！”铁砧的声音在混乱和刺耳的警报声中响起。他巨大的身躯如同磐石般撞开扭曲的舱门，机械义肢粗暴地将昏迷的莉瑞娅扛在肩上，另一只手则架起虚弱的吉尔大师。“鼹鼠！带上能用的东西！快！”

艾利安挣扎着爬起来，右眼的刺痛和全身的骨头都在尖叫。他抓起身边一个装着武器和少量补给的行囊，踉跄着跟上。刺骨的海风和浓重的硫磺味扑面而来。眼前是沉渊境特有的、被熔岩映照成暗红色的嶙峋海岸。不远处，一个被废弃轨道和锈蚀矿车半掩的、黑黢黢的巨大矿洞入口，如同巨兽张开的咽喉，散发出荒凉与死寂的气息。

身后，海面上传来深潜猎杀艇上浮的破水声和刺耳的警报！议会的追兵，上岸了！

“走！”铁砧低吼，率先扛着两人冲入矿洞。艾利安紧随其后，“鼹鼠”背着沉重的工具包，跌跌撞撞地跟上。

矿洞内部比想象中更加庞大、深邃。废弃的铁轨扭曲延伸，巨大的支撑木早己腐朽断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尘埃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的金属死寂感。矿洞深处并非完全的黑暗，一些镶嵌在岩壁上的、早己失去能源的矮人矿灯灯罩，反射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微弱幽光，如同鬼火。越往里走，那股令人心悸的死寂感就越发沉重，仿佛连空气本身都凝固了，声音被彻底吞噬。

“就是这里……再往里……就是坟场……”铁砧的声音压得极低，熔岩般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黑暗。

矿洞的尽头豁然开朗。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无比巨大的、仿佛被巨神之手掏空的山腹空间。然而，这里堆积的并非矿石，而是……钢铁的坟茔！

无数巨大、奇异的机械残骸，如同被随意丢弃的玩具，堆积如山！它们绝非矮人或龙裔的造物！流线型却布满尖刺的装甲外壳，扭曲断裂的、如同巨型昆虫节肢般的肢体，破碎的、镶嵌着复杂晶体阵列的头部结构，断裂的、流淌着早己凝固的黑色油状物的能量导管……这些残骸的风格古老而先进，带着一种冰冷、高效、却又蕴含着某种奇异美感的非人特质。锈迹斑斑的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尘埃，许多残骸上还残留着巨大的撕裂伤和能量灼烧的恐怖痕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金属腐朽气息和一种……挥之不去的、如同亿万灵魂低语的悲怆感。

这就是“无声坟场”——机傀族的毁灭遗迹！

“我的……熔炉之心啊……”铁砧看着眼前这片钢铁坟茔，连他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声音带着震撼和一种面对失落文明的敬畏，“这就是……机傀族？塞莲娜祭司长说的……被议会灭绝的智慧机械？”

艾利安站在入口处，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星语者核心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疯狂震动起来！嗡鸣声不再是细微的蚊蚋振翅，而是变成了汹涌澎湃的海啸，冲击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左眼金瞳：星辰灼痛感瞬间飙升到顶点！视野（感知）中，那些冰冷的金属残骸不再是死物！它们每一个都散发着微弱但清晰的、扭曲而痛苦的星辰能量残留！如同被强行撕裂的星光伤口！议会星轨魔法肆虐后的余烬！

石化右眼：那道冰裂痕深处，莉瑞娅石化右眼中显现的星图坐标疯狂闪烁，与这片坟场产生着强烈的共鸣！一股冰冷刺骨的悲伤洪流，如同永夜海湾最深处的寒流，顺着契约链接汹涌倒灌！仿佛这片坟场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凝固的哀嚎！

怀表：紧贴着胸膛的怀表，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滚烫！内部齿轮疯狂旋转的嗡鸣几乎要突破金属外壳！它在渴望，在悲鸣，在与这片坟场产生着跨越时空的共鸣！

“呃啊——！”艾利安痛苦地捂住双眼，身体剧烈摇晃，几乎跪倒在地。双重感知的冲击和星语者核心的过载，让他濒临崩溃的边缘！